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敲门声让卢卡尔警官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他骂了两句脏话,然后挤出了一些笑容看着门口的值班女警,“所以叛军打到了总统府,是吗?”
最近爆发的有关于移民的问题风波很大,还有人在总统府外集会抗议联邦政府非法移民和偷渡问题的“不作为”,有些人开玩笑的用“攻占总统府”来号召人们站起来反对政府什么都不做的做法。
他在迷迷糊糊的夜班中被叫醒,肯定得发泄一下不满。
可以理解是对现状的不满,也能理解是对制度的抱怨。
女警本来还很严肃的表情在短暂的惊愕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似乎意识到这其实很不好,赶紧说道,“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入室抢劫伤害案,分局需要你。”
金港城警察局的刑事案件调查组设立在总局下,分局接到了刑事案件后会上交到总局进行案件分配,分局没有刑事案件的处理权。
当然这里的“处理”并不是指在看见了刑事案件分局的警察不管不问,他们依旧有终止犯罪,和现场抓捕罪犯的责任,只不过案件的调查工作,会全部移交给总局的刑案组,他们会整合统一全市的资源对案件进行侦破。
这属于资源优化的一种。
卢卡尔警官就是今天晚上总局值班的三名刑案警官之一,另外两人已经离开了,金港城的夜晚并不安全。
他拍着双腿直起身,揉了揉脸,叼了一支香烟就朝着门外走去,女警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给了他一张便条,上面有大致的信息。
卢卡尔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案发地点,乔尼的面包房,他戴上手套越过了警戒线,来到了面包房里。
这里已经有了不少同事在工作,采集证据什么的,现场目前的负责人是分局的夜间巡区警官。
“嗨……”,两人认识,卢卡尔走到他身边递了一支烟,又一起抽了起来,“什么情况?”
巡区警官简单的说了一下,“有人报警,入室暴力抢劫,刚才医院那边说二十多处骨折,被抢走了一千多块钱。”
卢卡尔注意到了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些贴了标签的袋子,这些都是证物。
其中有几个打包好了的牛皮纸面包引起了他的关注,“这里面是什么?”
“面包和火腿。”
卢卡尔警官打开了其中一个,然后吹了一声口哨,“看来他们把宵夜落下了。”,他转头看向巡区警官,“你怎么看?”
巡区警官把自己发现的一些情况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窗户都是锁好的,没有攀爬留下的痕迹,唯一能进入的门有两扇没有问题,他们是从大门进出的。”
“大门也是完好无损的?”
“他们有没有可能捅了锁芯?”
普通人可能不太了解,但作为警官他很清楚,现在的锁其实并不是太保险,有技术好的人很容易就能捅开不说,还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巡区警官摇了摇头,“锁在里面。”
卢卡尔警官挑了挑眉梢,“那么在店主受害的时候,这个面包房里还应该有第二个人。”
巡区警官点了一下头,“面包房的学徒。”
案子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他又瞥了一眼那几个纸袋,打包得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这样的工作。
如果里面只有面包或者只有火腿,或许还不能说明什么。
但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就很明显有问题。
因为面包和火腿放在一起后会串味,火腿的味道会侵蚀到面包上,作为商品,不管是店主和伙计都不会犯这样的错。
那么只能说明这是工作之外做的。
再看看地面上到处残留的面包屑,他心中已经大致连案发过程都已经推断的差不多了,“人呢?”
“和他的老板一起去了医院。”
“这种案子真不应该上交到我们这。”,他忍不住抱怨,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案子,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警力资源。
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必要打扰他休息!
巡区警官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但这就是规矩。”
两人握了握手后卢卡尔警官回到了警戒线外,开着车呼叫电台请求支援,直接回了总局,抓人这种事不需要他出马。
而此时,乔尼已经刚刚入睡。
他的两条手臂断成了七八节,用医生的话来说,没有六个月都根本好不了,就算痊愈了也会留下一些畸形,并且以后双手难以承担较重的动作。
像揣面之类的就更别想了,听到这些的学徒已经非常辛苦的忍着了,但脸上还是透着一股让人觉得奇怪的开心。
“你的老板有医保,这是一个好消息,但这里有一些非医保费用需要结清一下,比如说救护车的费用,你最好通知他的家人。”
没多久,老板的女儿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了,学徒听说过她有男友,这是第一次见,皮肤略黑,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乔尼怎么样了?”,她一来到这就连忙追问学徒,学徒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
就在他安慰着老板的女儿时,两名警员走了过来,“……先生(学徒),我们需要你配合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学徒安抚了老板的女儿两句,连忙跟着两名警员离开。
只是他没有什么经验,按道理来说如果他只是受害者,笔录也只是应该在安静的地方进行。
但他直接被带回了总局,并且送进了审讯室里。
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卢卡尔警官拿着写字板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这段时间的“安静”不仅没有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反而让他变得不安。
看到卢卡尔警官进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卢卡尔警官坐在了他的对面,示意他坐下来,“吸烟吗?”
学徒摇了摇头,“不会,谢谢。”
卢卡尔警官给自己取出了一支,“介意吗?”
“不。”
他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能说说你为什么要伤害你的老板吗?”
学徒愣了一会,紧接着就否认道,“我没有这么做!”,他一脸无辜的表情让卢卡尔警官觉得有些好笑,太假了,演技不过关。
在这里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有些演技不好的。
也有人演技好的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人,是不是弄错了证据。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属于演技不好的,他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门锁是在内部的,换句话来说有人为他们开了门,让他们进来,房子里有两个人,你没有受伤,你的老板不仅被抢走了钱,还受了重伤,你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巧合。”
学徒已经满头都是汗,并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有一种饥饿又想要拉屎的感觉,他还在尽力的为自己辩护,“也许……我们只是晚上忘记了关门。”
卢卡尔警官笑出了声,“你给那些人打包好的面包他们忘带了,上面有你的指纹,也有他们的。”
看着完全傻掉了的学徒,卢卡尔警官摇了摇头,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小案子,打扰自己半夜的休息真的有点让人无语。
他懒洋洋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你们是如何预谋的也要写下来,这样我会向法官为你求情,最多也就给你两三年的刑期。”
“如果我们自己调查出来,入室暴力抢劫是重罪,如果他们说这一切都是你预谋策划的,你可能要面临十年以上的刑期。”
“这种案子没有什么争议,就算你不说,我调查一下你的社会往来人际关系,也能找到这伙人。”
“我这么说除了看在你年纪不大的份上,也是不想为你的这个小案子浪费不必要的警力和时间。”
“你已经犯错了!”
学徒呆坐了好一会,脑子里始终都只有一个问题在困扰他,电影和故事书里不是说警察都是弱智吗?
这么……才一个小时不到,自己就已经被抓住了呢?
大概两三分钟后,他整个人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但很快又变得松弛,他低垂着头,开始交代那些人的名字,以及自己的作案动机。
当听到他只是为了想办法学会老板的配方和技术,就主动邀请人制造了这桩案件时,卢卡尔警官的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弯。
到最后,他看着学徒签了字的笔录,摸了摸眉毛,即便配合了调查,也在五年以上。
从法律的因果关系上来说,他是整个案件的主谋,策划者,那些人实际上只是实施者。
法律对于主谋的痛恨程度,远高于实施者!
他怜悯的看了学徒最后一眼,“希望这一次的事情能让你得到教训,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