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星辰并没有立即带小爱回家,因为他担心有男生在校门口蹲点,偷偷跟踪他们回卜卦街,要是被人发现小爱居然是跟他同居,一旦传开那他恐怕会被碎尸万段,毕竟现在的小爱就像伊藤润二笔下的富江一样,会让所有没脑子的男生都为之痴狂。为了多消磨点时间,星辰决定带小爱去看看弥娜的“地下演唱会”。
所谓的“地下演唱会”其实是弥娜和她的Rebel乐队的小演出,几乎每周一都有,地点就在艺术楼的地下室,所以才被称为“地下演唱会”。当初弥娜也是争取了很久学校才肯把这间原本用来堆杂物的地下室划给他们当排练室,后来弥娜靠着“地下演唱会”在学校逐渐积累了不小人气,如今每次开演,地下室里仅有的几排长板凳都还不够她的小迷妹们坐。而在阿树追求弥娜的时候,最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就是阿树的专属座位,每场小演出他都会坐在那一脸傻笑地盯着弥娜,不停地为弥娜鼓掌欢呼怪叫,从头到尾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弥娜能做的就是尽量无视他,那时星辰也被阿树硬抓过来陪看了很多次。
当星辰和小爱到了地下室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板凳和墙边都坐满人,他们俩就只能挤在角落看。弥娜正一边弹着吉他一边演唱她新写的一首歌,在她两边分别站着乐队的蘑菇头贝斯手和板寸头键盘手,身后还有个顶着爆炸头的架子鼓鼓手。虽然他们手里的乐器都是修修补补过不知道多少遍的二手货,但平时他们还是会很用心地练习每一首歌,每次小演出都倾情投入,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音乐在未来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摇滚乐之一。毕竟在爱做梦的年纪,不管是什么梦,好像只要够用心就能实现。
“她就是苏弥娜么?看着好帅,头发还是红色的。”小爱不断踮脚看弥娜。
“是啊,她就是阿树的女朋友苏弥娜,在学校有很多粉丝的,等会演出结束了我也介绍她给你认识一下。”星辰说着突然想起昨晚他带小爱去看望完阿树后,小爱在门外偷偷跟他说阿树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好像不是人类的味道。这话让星辰完全摸不着头脑,虽然他知道阿树确实有很多地方都异于常人,但怎么会闻起来不像人类?难道说是因为阿树已经病入膏肓了?可他的状态看起来明明比之前好很多。
“那你呢,你没有交女朋友吗?”小爱笑眯眯地看向星辰。
“呃,交女朋友……很花钱的,我没钱,交不起。”星辰随口敷衍,心想干嘛要跟一只吸血鬼讨论交女朋友这种事情。
“那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阿树喜欢苏弥娜,为什么你不喜欢苏弥娜?”
“像弥娜这样的女生,气场那么强大,打架又厉害……你以为是谁都敢喜欢的么?也就阿树才敢喜欢,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阿树是我们学校的大哥大吗?那弥娜就是大姐大,所以他们俩就很般配。”
“哦,她是大姐大,那是不是只要我能打赢她,就可以换我当大姐大?”
“你干嘛对当大姐大那么执着?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学校万人迷了还不够?”星辰一想到小爱和弥娜对打的画面就觉得滑稽,虽然他也想象不出小爱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
“当万人迷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当大姐大更威风嘛。”小爱昂首,面露微笑,“你不是不想让别人接近我吗?那等我当上大姐大后就没有人敢接近我了,也不会有男生再敢对着我色眯眯地傻笑,真的越看越想打他们。”
星辰愕然,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小爱,她远比自己以为的有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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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赛尔市。
一辆白色保驰捷停在喧嚣的酒吧街旁,亮起了双闪灯。
车里,驾驶座上的艾琳转头看着伊娃,问:“你真的要去找他吗?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
“斯科特这人是有点神经质,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以前的伙伴,而且算起来他还救过我两次。”伊娃回答。
“那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都那么多年没见了,他也会变的。”艾琳微微皱眉,“他现在是骷魔党的人,你念旧情,他可未必。”
“放心吧,我也只是去找他帮忙,他帮还是不帮应该都不会把我怎么样,而且在电话里他也说了,很欢迎我到访叙叙旧。”伊娃跟艾琳四目相对,“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跟我的事扯上关系,这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懂你意思,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艾琳问。
“我以后尽量每年都跟你联系一次,不过时间和方式由我来决定。我想找你,自然就能找到你。”伊娃伸手捏了下艾琳的脸蛋,淡然一笑。
“嗯,那你好好保重了。”艾琳再次紧紧拥抱伊娃,脸颊贴着脸颊,心想下一次再见到对方真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
“你也一样,除了我谁也别信。”伊娃在艾琳耳边轻声叮嘱。
下车后,伊娃没有回头地往前走,艾琳也熄灭了双闪灯,即刻驾车扬长而去。有时越是不舍的离别,彼此越要心照不宣,让离别结束得痛痛快快。
在酒吧街尾一家名为“All in Nightclub”的大型夜店门口,伊娃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颗镶嵌在霓虹灯招牌中间的骷髅头,瞳仁隐隐颤动着,她还从没跟骷魔党打过交道,心底也难免有些发虚,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临阵退缩也不是她的风格。
退而求其次虽说是种无奈,可总好过到头来一场空。
所谓的骷魔党其实就是吸血鬼世界的黑帮,还是其中最具实力的一支,如果说血族和狼族算是当今异世界的正统,那骷魔党就是异世界里最臭名昭著的乌合之众,完全游离在体制之外,戒律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论凶残连奇美拉兵团都要甘拜下风。虽然骷魔党的成员成分跟光逝组织类似,几乎都是些叛徒和贱民,不过这个群体的历史却比光逝要悠久得多,在一千多年前就己经初现雏形,尽管后来血盟会一直想把他们赶尽杀绝,但就跟黑帮在人类社会中永远都能占有一席之地一样,时至今日骷魔党也还是像暗流那般牢固地涌动在异世界的阴影中,而且这些年来,在两大种族企图渗透控制人类社会的同时,骷魔党也没闲着,他们将触爪伸向人类社会的犯罪领域,通过在背后操纵人类黑帮的方式主宰各大犯罪市场,包括毒品、人口贩卖、地下赌场、走私军火。
犹豫片刻后,伊娃镇定地拾级而上。此刻,有好几名西装革履的安保人员正驻守在夜店门外,当伊娃走近时,其中一个迅速上前抬臂拦截:“不好意思,本店实行会员制,入店需出示会员卡。”
伊娃欠身凑到这名安保人员耳边,轻声报了串斯科特提前告诉她的数字暗号,表明自己是预约访客的身份。对方随即退后两步并朝她深鞠一躬,说:“请您在此稍候片刻。”然后转身进入夜店。
没过多久,一个朋克范十足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单手叉腰站到了伊娃面前。少女拥有一头齐肩短发,小巧冰冷的脸庞上不仅化着浓烈的烟熏妆,还打了几颗鼻钉和唇钉,她纤细的脖子上围有一圈挂了颗水晶骷髅头的黑色颈链,上半身披着满是铆钉的黑夹克,下半身则是黑纱裙和破洞渔网袜,手里还夹着一根没点火的万宝路牌细烟。
“你找谁?”少女歪着脑袋问伊娃。
“你们老板。”
“我们这家店,有很多老板的。”
“地底下的那位。”
“哦?”少女倏地两眼一眯,“那你找他有什么事?”
“见到了才能说。”伊娃回答。
“那你应该知道……进我们店是有条件的。”少女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唇钉。
“入此门者,必当舍弃一切希望。”伊娃说出了《神曲》里的这句诗。
“你做得到吗?”少女幽幽地问。
“做得到。”伊娃回答,其实那句诗也是斯科特告诉她的接头暗号。
“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随我来吧。”少女冷笑着把细烟叼在嘴边,一边转身推门一边也用《神曲》里的诗回了伊娃一句,“记住今晚,因为永远从今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