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星辰并没有立马去上学,而是回到出租屋,把背包里的钱都倒进空鞋盒,再藏到床底下,然后忍痛给伤痕累累的自己随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校服后,星辰站在阳台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鼻青脸肿的自己,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顶着这张脸去学校。虽说偶尔旷旷课也没啥,但他答应过晴天不能随便旷课,不然以后就吃不到“巨无霸便当”了,可他如果去了又要怎么跟别人解释脸上的伤?要知道他现在还缺了颗门牙。星辰开始后悔昨晚自己就这样犯傻挨打,挨得太过火,这些伤估计没一个星期都恢复不回来,他要是不想让老师同学看到,不就至少得旷课整整一星期?这要是被校长知道肯定完蛋。
星辰读的圣蒂安学校同样是那家入驻无名区的基督教慈善机构C.C.G.C开设的,有很多神职人员直接参与管理和教学,虽然近几年学校的硬件设施在不断完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破烂了,但毕竟这是所建在无名区里的公益性学校,像晴天那样认真读书的只是少数,喜欢逞凶斗恶的不良少年在今天也不再是主流,大部分学生都像星辰这样终日只会蔫了吧唧地消磨时间,无论什么功课都应付了事,未来对他们而言无法想象出形状。在这所学校里,星辰害怕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校长夏嬷嬷。
夏嬷嬷是星辰在孤儿院时期的另一位看护人,虽然已年过古稀,体态佝偻得就像棵快要折断的老枯树,但星辰从小就对她有种根深蒂固的恐惧感,因为她实在太严厉了,谁的毛病都爱挑,动不动就罚人抄经文,拿手好戏就是以主之名耳提面命。自从莎莉在星辰十岁那年突然人间蒸发后,夏嬷嬷就顺便担负起照看他的职责,虽然没有莎莉那么上心,不会经常把星辰带在身边,但到现在都还会时不时把星辰叫来问话,要求他一五一十地汇报近况,每年圣诞节也会让教会给他送去一个写着“以马内利”的生日小蛋糕,因为没人知道星辰的真实生日,所以孤儿院就干脆让他每年都和伟大的弥赛亚耶稣一起过生日。经过一番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星辰决定还是乖乖去上学,大不了就跟人说自己昨晚在某条巷子里被一伙不讲武德的不明恶徒搞偷袭,被他们用麻袋套头然后狂殴了十分钟。
上午八点半,星辰啃着豆沙包准点抵达学校,当他背着包穿过教室门外的走廊时,走廊上所有原本还在聊天喧闹的学生都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直愣愣地盯着他,同时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开了道。看着星辰脸上的伤,大家都很容易就认为他昨晚应该是又去大干了一场,只是不知道这次遭殃的是哪伙不自量力的白痴,不过既然连星辰自己都能挂彩成这个样,那这次倒在他拳头下的白痴们恐怕都要终身残废了。
星辰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朋友,除开晴天、胖头丁这几个跟他从小玩大的同班同学,几乎就没人敢跟他有过多接触,因为星辰打架有多厉害早就声名远扬,虽然他从不主动挑事,但隔三差五就会有其他班的不良少年跑来找茬,一定要抓他到球场上干一架,而星辰对此又不能置之不理,否则这些人就会不断暗中整蛊他,最后还是免不了要用拳头对话。
久而久之,所有不良少年都被揍怕了,再也没人敢招惹他。现在星辰在学校不管走到哪,哪怕只是上个厕所,别人都会觉得他在散发恐怖的杀气,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星辰揍一顿,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挥拳动脚。星辰也无意去改变大家对他的刻板印象,没有人想接触他更好,可以避开很多麻烦。
进了教室后,大家同样都瞬间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聚焦在星辰脸上。而星辰只能假装丝毫不在意这些目光,像往常那样走回到自己位于教室最角落的座位,把桌面上的书本全都扫进桌斗里,然后往桌上倒头一趴,这时窃窃私语的声音才逐渐响起来。上课前,只有晴天过来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但星辰就是埋头不说话,他不想对晴天说谎,所以选择沉默。最后晴天只能没好气地走开,而星辰也知道今晚的便当是泡汤了。
上课的时候,星辰从头到尾都没看黑板,只是低头一页页地翻着课本,老师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女孩,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身上的伤可以好得那么快,简直就像变戏法似的,而且叶阿婆还说那女孩记忆有些混乱,也不知道究竟混乱到什么程度,不过浮现在星辰脑海里最多的还是女孩那张脸,真是太好看了,透着一种诱人的蛊惑气息,让他不自觉地又开始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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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拉啊尤拉,到底该如何表达我对你的失望。”铁面人摇头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这钥匙是假的你都看不出来,之前你就被末维卡血族的人骗过一次,现在又被光逝的人骗第二次,看来你这辈子就注定是被人骗的命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应该送你去弱智医院做个IQ测试才对,居然那么好骗。”
银发骑士没说话,只是暗暗握紧拳头,压制着心头的怒火。
“没有那把钥匙,你就翻不了身,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是条丧家犬的事实。别忘了,当初是我给你机会,让你们骑士团藏到这里,好歹有个安身之所,还不收你房租,也不用交水电费,就是觉得我们俩都是有野心的人,也许可以携手成就一番事业。”铁面人把玩着手里的假钥匙,抬头缓缓环视四周,铁面下的眼珠黑亮得就像甲虫壳,“看看这地方,我们已经离成功非常近了,能让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的东西,就沉睡在我们脚底下。”铁面人用自己的尖头长筒靴在地砖上用力踏响两声,“已经沉睡太久太久了……”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看着就像座辽阔幽暗的古城大殿,无论是墙体还是地砖都由一块块厚重的黑石砌造,严丝合缝至极。在大殿四角矗立着四座长着犄角的巨人石雕,都是垂首跪地、双掌撑天的姿势,犹如四头以肉身撑开地狱的巨魔,透着一种古奥森然的恐怖气息。而在他们头顶上,巨大的尖形肋骨十字拱顶布满了兽魔争战的浮雕,二十六颗排列成圈的圆形宝石镶嵌其中,正在黑暗中散发幽光。
“可你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铁面人倏地转过身,伸出戴着真皮手套的手指着尤拉,语气也陡然严厉起来,“你这个野心有余、智商不足的混蛋!真是太令我痛心了!你那些手下对你也算忠心耿耿,先是跟着你搞政变,失败后又跟着你东躲西藏,结果经历昨晚一战后就没剩几个,抢回来的还是把假钥匙,你让他们牺牲得一点价值都没有,他们选择跟你这样的白痴混也是实属倒霉啊!”铁面人说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尽管被羞辱得体无完肤,但尤拉还是选择默不吭声,不敢辩驳半句,其实他也不是没对这男人动过杀念,可这男人的实力比他强太多了,是妥妥的Level S,即使拼尽全力他也未必伤得了这男人一根手指头。
回想四个月前,当时的尤拉已经是穷途末路,带着骑士团的残兵败将不管藏到哪里都逃不开希摩拉血族的爪牙,他太了解希摩拉的能力了,毕竟他原本就是其中一员,猎杀叛徒的活以前也没少干,他躲得了一时但绝对躲不了一世,而其他势力也不可能收留他这样的叛变分子。就在尤拉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的时候,这男人却突然找上了他,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场出现在他面前,登场时的造型跟现在分毫不差,头戴黑色圆顶礼帽,脸上扣着张锈迹斑斑的黑铁面具,几乎整个身体都裹在斗篷里。
铁面人很轻易就把尤拉打败了,然后又慷慨地跟他分享自己的计划,许诺给他一个翻身的好机会。原本尤拉并没有任何理由相信这个故作神秘的男人,可当他被带到这个地方来的那一刻,他相信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这个地方并不存在于地球的时空里,抑或说原本是存在的,但是被异能量切割分离出来,成为了一个独立运转的“异维空间”,能让尤拉翻身的东西,就囚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