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的面色瞬间凝重,急欲辩解,“我所言……”
话音未落,却见燃心已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张县令那张平日里油光满面的脸庞,在燃心眼中扭曲成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每一丝抽动都透露出不可言喻的丑陋。
“因果宿命,一念即明。”
燃心低语,中指与食指轻轻并拢,六妙真气如涓涓细流汇聚于指尖,随后轻轻触碰眉心。
天眼乍现,光华内敛,却将世间万物穿透,视界跃入了一个朦胧而神秘维度,直达宿命深邃之处。
视线中,一幅由万千彩线交织而成的因果图谱缓缓展开,每一条线都承载着一段过往,一段宿命。
燃心心念一动,直接锁定了张县令与云逸之间那条错综复杂、纠缠不清的线。
在这条线上,两人过往种种交易与勾结,他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测无遗。
随着观测深入,慢慢揭开了张县令那伪善面具下的真面目。
这张县令并非其所言全然不知被云逸迷惑心智,实际上这狗官精明得很。
云逸能帮其处理不少阴暗之事,而且在衮城也能给其搭上一些官场人脉。
张县令乐得与这种修仙之人交往,对其在安岭全县所做之事便睁只眼闭只眼,瞒而不报。
长此以往利益输送,两人之间所作所为变本加厉,俨然县城一白一黑两大土皇帝,其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
燃心看着因果图谱中竟有八十条短暂的白线,觉得很是刺眼。
白线,代表因本主原因结下的杀生恶果。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觉得全身颤抖,压制不住的怒火喷涌。
燃心不认得这八十个白线因果苦主,但从这一丝丝短暂的线条中,推出苦主年纪都很小。
他没有进入到所有白线之中,只是单单进入到其中一条之中,便觉得十分愤怒与作呕。
那些稚嫩的哭声响起、一幕幕绝望的挣扎,被无情摧残的画面,而后丢由云逸处理炼制鬼器……
这并不是单纯生理上的恶心,而是燃心因果世界中的观测形态,无法承受观测这般恶果带来的负担,而对意识发出的警告。
上一次观测知秋一叶因果,是强大气运将他试图窥探的意识生生逼退。
而这一次,则是因为无法承受此人所行之恶。
天眼收束,意识回神。
燃心以天眼穿透县衙多处房间,四处搜寻。果真在一处地下暗阁中,找到了被囚禁的数名幼童,全身伤痕累累,显然遭受过虐待。
“我曾以为,妖魔之恶已至极致,像鬼道云逸这种人是少数,未曾想人心之恶比之更甚千百倍,人间披着皮囊的恶鬼比忘川还要多。”
“今日之后,我之宏愿再添一誓:恶人即斩,绝无慈悲!”
燃心双眸,佛火暴起,杀意暴涨。
张县令被燃心的眼神吓得赫然暴退,听见县衙之外,战鼓雷动铁蹄轰鸣,顿时心中狂喜。
救兵到了!
他声嘶力竭吼道:“速速来人,将此等狂徒就地正法!”
话音未落,县兵校尉张蒙率领五十名精锐甲卫,如同黑色洪流,瞬间涌入院内,将大堂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张蒙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步入大堂,看着一番七零八落的公堂,眉目一皱。
他先是对着张县令躬身行礼,“叔父勿忧,侄儿誓死护卫大人周全!”
旋即冷眼看向燃心,“你这妖僧,刚才一时大意让你溜走,现在竟然敢刺杀安岭百姓的父母官,你该死!”
言罢,他猛然挥手,四十柄寒光闪闪的军刀同时出鞘,刀光剑影,寒气逼人,如林立的剑峰,直指燃心。
而另外十名弓弩甲卫则迅速列阵,箭矢如乌云压顶,对准了燃心,只待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
“侄儿英勇,但切勿轻举妄动。此妖僧非同小可,尔等且听我令,待本官布下天罗地网,再行围剿!”
张县令肥胖的身躯瑟瑟发抖,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他虽身为县令头顶朝廷恩泽,身负七品官运,但如今公堂被毁,乌纱帽被摘,一方官印也被打得粉碎,根本再无一丝战力。
刚才那句什么布下天罗地网,也只是体面离场的官话。
实际意思就是本官要跑路先走了,好侄儿你一定要顶住!
毕竟他可不傻,刚才那尊罗汉金身能破他官印,足矣见的这妖僧强大。
自己可不会像侄儿那样年轻气盛,觉得手底下几十个县兵就能拿下对方。
张县令拖着臃肿的身躯从案牍中爬出,想要暗戳戳逃入内堂,心中暗忖:
“张蒙那小子,姑且让他先替我挡一阵,老夫得速速撤离这是非之地!”
一道耀眼至极的细微金光突如其来,如同天际裂帛,瞬间将他身体某个部位贯穿。
张县令身影踉跄跌倒,伴随着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低头望去,只见右腿膝盖之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赫然在目,白骨森森,触目惊心,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啊——你,你要做什么?!你敢动本官??”
张县令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看向堂下燃心。
“业障未消,如何能离去?”
燃心双指轻轻一捻,佛光流转,仿佛能洞察人心,只要这狗官稍有异动,佛力便会再次化为利剑破空而至,将对方整只腿脚废掉。
张县眼中的燃心眼里,只剩一片冷冽与决绝。
见状,恐惧与痛苦如寒冰般侵蚀他的全身,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他的心头。
这和尚,竟然对我这般动武!
他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如此大胆,敢于挑战自己的权威。
执掌安岭县令十余年,对上,他巧舌如簧,阿谀奉承,以求升迁之路畅通无阻;对下,他则威风凛凛,尽显官威,享受着那份高人一等的虚荣与快感。
他早已习惯了那种被众人簇拥、敬仰的日子,即便是那些修行之人,见到他也无不毕恭毕敬,即便是心中有所不满,也需顾及朝廷颜面,给予他三分薄面。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愈发膨胀,愈发觉得自己的权力与地位不可撼动。
可如今,这个和尚竟然如此大胆,要挑衅自己的威严,甚至袭击自己!
张县令颤抖着声音,向远处呼救:“侄儿!快来救我!这妖僧要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