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亡与屠杀

“继承人之一。”妮可打断了她的话语，却又带着柔和的声音继续说道:“但我希望安娜小姐能继承帝国的王位。”

安娜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挑衅，只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加入反叛军？”

妮可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她最后说道:“为了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这次开口的，是塞莉娜。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妮可的声音中露出了怀念的情绪，也许是选择留在卡极亚的妮可认为以后不会再与两人相遇，她以倾诉的口吻慢慢说道:“我的出生，相信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她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并不光彩，所以从幼时起，父亲便不喜欢我，认为我是一种耻辱。”

但眼中波动的悲伤情绪却不会作假。

“却又因为血脉的联系，不好不坏的这么养着我，在博斯克的侯爵城堡中，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语言上羞辱我，反正只要不动手，父亲也不会发现的，只是她们并没有想到，就算她们动手，父亲也不会管这件事。”

塞莉娜莫名的想到了幼时的自己，在走过院中的白色石板小路，穿过铺满了路两边的玫瑰花丛。才是母亲住在最偏僻的房间里。

她们戏称母亲为阴沟里的老鼠们，所以才会喜欢这么幽暗的地方。

而那些人，无一例外，最后都被塞莉娜丢进了与老鼠作伴的阴暗房间。

妮可的目光中闪烁着无法形容的光芒，“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太害怕了，那些辱骂声。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去看看城堡外的世界。”

“其实，没有什么人管我。反而让我轻易的就绕着小门出了城堡。”

“街上人来往，他们自由的，肆意的谈笑。”

“再后来，我迷路了，在一个小巷中，拐不出去。然后，我遇见了正在呼喊的反叛军们。”

她的神色又蓦然充满了怀念的意味。

“还有站在他们身前的那名少年，他并没有驱逐穿着显然贵族才有的长裙的我，反而向我伸出了手。他说，他叫卡格。”

是那天听见的那个名字，塞莉娜想到。

“他鼓励了被恶言伤害的我，于是，我们成为了朋友。他还带我去见了母亲的朋友，我的母亲虽然出身不堪，但我的诞生，充满了她的爱意。”

妮可说到这，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她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还有，她的朋友们。她们柔声哄着我，凑钱给我买并不珍贵，却十分好看的小裙子。”

“再后来，我逐渐长大。我开始质疑，为什么她们要过着那么凄惨的生活，只是因为她们生来便不是贵族吗？”

“我本来想着，找一个拥有足够实力的伯爵，夺取父亲的位置，然后，我能拯救她们的处境。可那些男人，他们都一个样！他们只爱我的温柔和顺从。”

“于是我想逃离，但父亲已经在为我挑选合适的丈夫，那是名酗酒暴力的贵族，但没人在乎我的意见。”

妮可说到这，沉默了好一会，才难抑悲伤的开口:“卡格被抓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我，但我却，躲了起来。他死之前却跟我说，他很庆幸，我是不勇敢的。”

她像是证明自己一般低声说道:“我现在足够勇敢了。”

拥有继承权的安娜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你的父亲再继承他的财产呢？”

但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不同的处境会造就不同的选择与结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色从最为浓郁的黑到天边渐渐染上了鱼肚般的白，一言不发的塞莉娜就这样坐着，像是在等待黎明的降临。

在旭日升起的那一刻，霜雪再次降临在了这座城池，飘落的雪花很快将地上覆上厚厚的一层白。

而妮可接收着一个，又一个门外传来的死亡宣告，罪恶与逝去的生命被掩盖在黑暗与大雪之下。

塞莉娜依然沉默的坐在那，思绪万千，却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直到安娜突然开口:“游戏快要结束了。”

妮可此刻已经脱离了那些回忆的情绪，赞同的说道:“是啊，游戏快要结束了。”

安娜却沉下了声，面无表情的盯着妮可:“我是说，假意与反叛军的联合游戏快要结束了。”

耀眼的洁白光芒早已预谋一般的重重坠落在这处小楼，充裕的光明魔力将这栋楼砸了个半塌。

这场袭击是谁都没预料到的，而昨夜对着教廷的这场屠杀，屠刀再次对准了反叛军。

此刻，对于反叛军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塞莉娜看着消失一半的房间，也静静地看着之前与天使一同假意离开却又折回的教廷魔法师们。

妮可的声音霎时消去了那些如沐春风般地温柔，她压着怒意质问着安娜:“你耍我们？”

她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指着后方死亡的尸体继续质问道:“你们用那么多教廷人的命和那些候选圣女的生命耍我们？教廷？所谓的光明也不过如此！”

“也要多谢你们，为我除掉了一批竞争对手。”安娜的声音依然平静的毫无波动。

妮可与她的视线一同注视着那些逝去的生命，像是想通了什么，却又瞬间平复了情绪。

“那她呢？”妮可指着塞莉娜问道。

“我确实十分欣赏她，但我没想到，你们反叛军也很欣赏她。”安娜的目光扫过塞莉娜，笑着说道。

塞莉娜垂眸看着这一幕，并不开口参与她们之间的争执，就如同最初的那个选择一般，她谁也没选。

安娜却开口对着塞莉娜道:“我知道你看出来了在拖延时间，无论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帮我，这场功绩我都愿意分你一部分。”

“我不需要。”塞莉娜却拒绝道，她自认为并不是个善良的人，但从离开巴嗒纳前往王城参选圣女后，已经见过了许多伤亡与鲜血。

安娜没再管塞莉娜的反应，她掌心跳跃的魔力对准了妮可，胸口被一束白光穿过的妮可仰头倒下。

鲜血顺着地板蔓延开，蜿蜒的将它侵染成红色一片。

妮可眼神空洞的躺在地上，她的口中却缓缓的念出了，幼时出逃她在小巷中听到的呐喊声。

“一切……为了……自由与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