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直球

天黑得早,百姓大都趁天亮吃饭,要不就该摸黑或点油灯了。

能省则省,沈禾几人急匆匆把饭吃完,趁着太阳未落山,几人清点架子车上的东西。

谢行舟给几只鸡解绑,赶进废弃已久的鸡窝里,“此行,收获颇丰?”

沈禾勾了勾唇角,手上动作不停,“满载而归。”

两人一问一答完毕,就又各干各的,争取天黑之前把东西都归拢了。

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

--也确实如此。

沈枝坐在台阶上吃饴糖,沈木则帮着做一些轻松的活计。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沈禾,又看了一眼谢行舟。

他俩不像是夫妻,倒像是……最陌生的熟人,想必是相处没多久,不熟的缘故。

唔,他要不要给这俩人制造点机会,让他们互相了解了解?

这年头好男人不好找,十里八乡找不出比谢行舟更好的,谢行舟都才勉强能配得上他姐。

沈木严肃地想。

“沈小木,把萝卜搬厨房去,明天姐姐给你萝卜炖鸡。”

“好嘞!”

一听明天有肉吃,沈木瞬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乐颠颠去搬萝卜。

还剩最后一袋糙米,沈禾正要拎,刚搬完一样东西的谢行舟先一步把它搬起来。

沈禾迟疑,“你的腿……”

她对谢行舟的定位是吉祥物,加上他的腿受了伤,沈禾并不指望他能干什么。

对,吉祥物,帮她挡觊觎家产的沈家二房。

律法规定父母亡故,女子未招赘或男子尚幼者,家产归宗族。

清河村只有一户人家姓沈,沈父也知道二房都是什么人,撑着最后一口气让沈禾与谢行舟成亲。

“没事,”谢行舟风轻云淡,手里的米袋像是没重量,“你讹回来的,我该多搬些。”

沈禾牵着沈枝的手准备带她回去睡觉,抽空回了谢行舟句,“不是讹,是我好二婶送的。”

“奥,”谢行舟假装他信了。

沈家只有两个正经屋子,一间是沈父沈母生前住的,现在是沈木和沈枝住着。

另一间则是沈禾的闺房。

谢行舟住的屋子是以前放杂物的屋子,拾掇拾掇也很不错。

比他在家里的屋子好多了。

谢行舟想。

他那个猎户爹“不拘小节”,懒得盖房,两间茅草屋能住人就行,屋顶漏点也没关系,下雨再补……

谢行舟搬完东西,坐在台阶上,望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沈禾在屋里哄两个小朋友睡觉,两小只今天尤其兴奋,沈禾给他们讲了个睡前故事才哄睡了。

沈木昏昏欲睡,撑着眼皮问沈禾,“姐,河里真的有河神吗?”

沈禾给他掖了掖被角,“谁知道呢,也许有吧。”

沈木点点头,伴随着熟悉的气息酣然入睡。

梦里,他遇见了河神,河神把他的铁斧头变成了金的,他买了金斧头,给姐姐和枝枝买糖吃,还买了……

“……肉,好香……”

睡梦中的沈木口水横流。

沈禾托着下巴,喃喃道:“唔,这孩子馋肉了?”

让她看看哪只老母鸡合眼缘,明儿个和萝卜炖一锅。

沈禾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谢行舟,他还没回屋。

听见动静,谢行舟往左挪了挪,“聊聊?”

沈禾在台阶上坐下,“聊聊。”

十二岁前,沈禾是个“小傻子”,整个人都浑浑沌沌,只知吃喝玩。

绑定系统后才得以灵台清明,为了回家,她每次做任务都干脆利落,力求事半功倍。

这也养成了沈禾现在的性格--能动手绝不废话。

她不爱拐弯抹角,干脆利落摆出自己的条件,“我知道你入赘我家是为了读书,我爹娘去世,婚事本该作废。”

“但我有能力供你读书,银钱不必你操心,你若愿意,你要做的,是做我明面上的夫婿。”

沈禾虽有异能空间,沈家二房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但她不想显现出自己的异样。

历朝历代统治者手里都有一群人,他们潜伏在百姓之中,收集各种信息,可直接上达天听。

他们是帝王在民间的耳目,为帝王搜寻可疑人事。

要问沈禾为什么会知道--

嗯,她当过皇帝。

可惜这里女子无法科举,要不她就自己考状元、自己做自己的大靠山了。

--嗯,她也当过状元。

还当过两次,每次都有名师教导,就算是傻子,也能考个进士回来。

“好。”

谢行舟清冷的嗓音打断沈禾的思绪,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沈禾。

沈禾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叶扁舟。

“这是我……我娘在我出生前亲自刻的,”谢行舟抬头望着月亮,似乎要透过月亮看什么人,“她说若是有朝一日遇见心爱之人,就把这块玉佩赠予姑娘,当做定情信物。”

“心爱之人?”

沈禾抓住重点。

谢行舟“咳”了一声,脸色略不自然,“我娘说,好人家的男子一生一世只能与一人结为夫妻,你我皆无爱人,可要……试试?”

他娘说过,男人遇见心动之人要学会打直球,不然就会有被挖墙脚的风险。

沈禾饶有兴趣地问:“你娘还说过什么经典语录?”

她怎么觉得谢行舟的母亲好像穿越女?

谢行舟想了想,把他娘的一些经典语录告诉沈禾。

比如--

“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

唔,确定了,他娘确实是穿越女。

“你,你的意思呢?”

谢行舟揪着衣角,略有些紧张。

“你说的没错,你我确实现在都无所爱,”沈禾拒绝,“可未来谁都说不准,婚姻是终身大事,仅凭一天的相处,恕我无法答应。”

“你我只是陌生人,我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开玩笑,走契约就挺好的,她可不想真成亲。

未来若是钱权在手,她再走心,甚至咳咳,走肾,也不迟。

这年头讲究出嫁从夫,她拒绝把自己交给只认识了一日的男人。

谢行舟哑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并不是一见钟情。

可他设身处地站在沈禾角度思考,瞬间明白了沈禾的想法。

他若是女子,面对一个对自己来说是陌生人的男人,也会拒绝。

虽然,他和沈禾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