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为证?”
刘备神情一滞,满腔的热情顷刻间化为乌有。
刘备深吸一口气,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凝视着王煊,心中大骂不已。
“老子要是有族谱为证,还用得着天天挂在嘴边,恨不得世人皆知?王煊小贼当真不当人子!”
只是眼瞅着王煊满脸笑意的紧盯着自己不放,刘备心中又升起一股厌恶之感。
初次见面,王煊小贼就要当众为难自己,对此,刘备心中是愤恨至极。
只是刘备心思深沉,转眼间,又变得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叹口气说道:“哎!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当然是有族谱为证,只是……”
“只是什么?难不成是被偷了?还是被抢了?亦或是被烧了?”
王煊话音刚落,就见刘备神情一振,当即伸出双手紧握住王煊,表情甚是感动莫名。
“元德果真知备啊!实不相瞒,黄巾之乱世时,备的家乡遭受黄巾贼肆虐,家谱也随即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说罢,刘备松开右手,抬起抹了一把眼眶里的泪水,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
王煊见状,猛打了一个哆嗦,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流泪就流泪。
然而,内心深处,却对刘备如此厚实的脸皮深感钦佩。
毕竟,在任何时候和地方,只有拥有足够厚的脸皮才能吃得开。
随后,王煊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双手抽出,又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有些嫌弃地在衣服上磨蹭了几下。
然后,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语气故作沉重地说道:“若是真如阁下所言,那可真是……真是一大悲事啊!”
刘备擦去眼泪后,闻听此言,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哀愁涌上心头。
“哎!备虽身为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可却始终报国无门,如今大汉天下动荡不安,备每思及此处便是心痛不已!”
这时,旁边听的满脸感动的孔融,连忙拱手作揖。
“玄德忧国之心,感人肺腑,待扫清北海黄巾贼后,我定上表长安朝廷为玄德请功!”
“孔使君言过了,备……”
王煊看着相互感动的刘备和孔融,心中一阵好笑,又有些别扭。
而一直旁观的祢衡见此,顿时嗤笑一声。
“忧国忧民者,当尽忠王事,而不是借汉室宗亲的身份来博取虚名!”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人心。
周围的众人皆是脸色大变,刘备脸上的表情更是瞬间凝固。
王煊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以狂人著称的祢衡,心中却是暗竖大拇指。
但张飞和关羽听后,却是怒不可遏。
只见关羽那两道卧蚕眉猛地一挑,两道寒光如箭一般直射向祢衡,面色冷峻得仿佛能结冰。
而张飞则是当即暴喝一声,声如洪钟。
“你敢辱我大哥!找死!”
张飞一跃而起,抡起硕大的拳头直朝祢衡身上招呼。
猝不及防的祢衡被一拳砸在鼻梁上,顿时鼻梁骨断裂,血流满面。
犹自不泄恨的张飞,拳头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祢衡的头部。
只是片刻功夫,祢衡躺在地上,已经是满头是血,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此时却听一声刘备怒吼,“翼德!住手!云长!快拦住翼德!”
不待刘备说完,关羽和太史慈已经冲上去抱住张飞往外拉。
孔融及麾下一众北海臣僚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便是心中大怒。
孔融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颤,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孙邵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吼道:“来人!速请医者!”
随后又连忙上前扶住孔融,不断的拍打后背。
此时,城门处一阵鸡飞狗跳。
刘备此刻脸上满是怒容,紧紧地盯着张飞,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才塑造起来的良好形象,今天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正当刘备准备向孔融表达自己深深的歉意之时,却看到孔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摆了摆手。
孙邵、王脩等人见状,急忙命令下人搀扶着孔融去孔府。
然后,功曹孙邵来到刘备和王煊面前,面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刘备。
“两位将军!我家使君身体不适,无法亲自招待二位了,只能暂时委屈二位将军进城安歇,待使君身体好转之后再做计较!”
“孙功曹言过了,今日之事此乃备之过,备定会亲带三弟向孔使君和正平道歉!”
刘备面露歉意,向孙邵深深地一躬。
然而,孙邵却根本不理睬,这让刘备尴尬得如同被人当场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煊见此,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显得十分凝重。
“孙功曹请便,在下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
孙邵面露赞赏之色,凝视着王煊片刻,拱拱手便请二人向内走去。
只是当刘备来到张飞面前时,看着张飞那一脸的愤怒之色,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一番责怪话,就像是被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在吩咐关羽好好看着张飞后,刘备带着田豫和简雍紧随孙邵而去。
王煊留在最后,和郭嘉、辛毗对视一眼,均是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紧接着,王煊命令赵云及夏侯兰带领燕云铁骑入城,并在指定的军营内驻扎。
一切准备妥当后,王煊才进入孙邵安排的住处。
紧随而来的郭嘉和辛毗,刚进入屋内便是满脸的凝重之色,仿佛是两座冰山一般。
王煊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奉孝!佐治!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妥?”
郭嘉和辛毗眼光交汇之处,郭嘉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辛毗的面色则变得更加严肃。
“主公!今日刘备义弟张飞施暴于祢衡,恐怕孔融心中对刘备已经起了戒备之心。
那么同为客军的主公,也必然会遭其猜忌。北海已经不是久居之地,不知主公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
王煊心中一怔,随即陷入了沉思。
自己如今已经与公孙瓒分道扬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无根无基的自己已经和历史上的刘备没有任何区别,可这绝不是自己的追求!
王煊猛然抬头,看着郭嘉和辛毗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忽地笑道:“对此,你们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