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之外的袁绍,惊闻大营被烧,气得顾不得世家子的风度,破口大骂。
然而,此时粮草等辎重已全部化为灰烬,在一众谋士苦口婆心的规劝下,袁绍只能带着无尽的愤恨,悻然收兵,灰溜溜地返回邺城。
而公孙瓒则一口气狂奔五十里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待收拢残兵败将,仅剩下一万多马步军,损失极为惨重。
随后,公孙瓒下令残军就地安营扎寨,同时派出侦骑打探袁军动向。
而附近清河郡的世家大族们,生怕公孙瓒放纵军纪,为祸当地,纷纷迫不及待地派遣族中子弟押送粮草前来劳军。
自此,公孙瓒麾下残军的心便暂时安了下来。
再说王煊率领千余燕云铁骑一路穷追不舍,终于抵达大营之外。
可让王煊没想到的是却被辕门守卒拦住,不准入内。
辕门外,王煊安坐在马背上,凝视着辕门处五百余手持兵刃的士卒,眼神如寒冰般冷酷。
这时,郭嘉看着大营内,似笑非笑地说道:“元德!看来这位白马将军对你凯旋而归、立下如此大功,很是不满意啊!”
“主公!奉孝所言极为有理,主公需小心谨慎!不可贸然进入大营!”
此时,辛毗是一脸的严肃,言语之中尽是警示之意。
王煊听后,只是陷入了沉思,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帐篷,直直地盯着最大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公孙续气急败坏地跑进来。
“父亲!元德立下如此赫赫战功,您为何不让他进入大营?您这么做,岂非让功臣们心寒!”
“哼!我做事还用你来指教吗?”
公孙瓒听到公孙续如此无礼的质问,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勃然大怒。
眼见公孙父子二人争吵起来,一旁的邹丹急忙上前劝解。
“公子!界桥之战中,三千白马义从全军覆没,如今我军仅剩一万余残军,而大将严纲更是战死沙场,主公谋取冀州的计划眼看就要化为泡影……”
“可这与元德有何关系!他在外举兵,兵临邺城,大破袁军,又火烧袁军大营,若不是他,我们岂能在此安枕而卧!”
望着怒不可遏的公孙续,邹丹却是无奈地苦笑一声。
“公子!话虽如此,可反过来看,我军遭遇惨败,而王煊却能取得如此辉煌战果,他的声名威震冀州,乃至整个河北,这对主公又有何好处!”
“好处?”
公孙续脸色一滞,“邹将军此言何意?”
“公子!王煊如今威名赫赫,直逼主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日已久,他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怎么会?父亲威震天下,元德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哼!公子!你难道忘了主公的同门师弟刘备吗!”
听到此,望着邹丹那一脸肃穆,公孙续张口欲言,却又沉默不语。
见公孙续这般神态,邹丹忽地冷笑一声。
“公子,你不妨试想一下,王煊为何要在我军溃败后,才领兵袭击袁绍本阵,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话至此处,只见公孙瓒脸上怒意涌现,显然是为了此事心中早已恼怒至极。
而公孙续更是脸色微变,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语。
“怎会如此?怎会这样?可元德若无父亲的支持,岂能有今日之成就!”
“哼!王煊此人心术不正,野心勃勃,主公早已知其绝非甘居人下之辈,若非他曾救过大小姐,主公早就将他打发走了,岂会容他至今!”
“那……那如今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将他晾在营外吧!”
此时,公孙瓒面无表情地轻叹一声。
“续儿!既然王煊有意自立门户,为父也不会横加阻拦,但他休想再回右北平。前日,孔北海来信求援,称黄巾余孽再度围攻北海,请求我出兵救援,就让他持我手信领兵前往北海吧!”
言罢,公孙瓒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待公孙瓒走后,邹丹又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公子!为防王煊日后势力坐大,难以掌控,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主公对王煊也已经仁至义尽!”
随后,邹丹将一方布帛递到了公孙续的手中。
辕门处,王煊已静待一个时辰有余。
辛毗抬头望了望天色,驱马上前劝道:“主公!我们走吧!看来公孙瓒今日是决计不会让我们进入大营了!”
王煊听后,仰头望天,深叹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便要拨转马头转身离去。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营内传来。
王煊精神为之一振,随即停下动作举目望去,只见公孙续单人独骑飞奔而来。
王煊赶忙下马,疾行数步,只是这一番动作,顿时让辕门处的守卒如临大敌。
须臾之间,公孙续便策马奔至,翻身下马后来到王煊面前。
看着满面风尘的王煊,公孙续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叹息着说道:“元德!父亲有令,命你领兵前往北海解黄巾贼之围!”
说罢,顺手将一份布帛递上,不待王煊有所回应,公孙续便已跃上战马,疾驰而回。
然而,在跑出一百余步时,公孙续突然拉紧缰绳,回身朝着辕门外的王煊高声大喊:“元德!如今正值乱世,好男儿当志存高远,纵横四海,你多多保重吧!”
随后,公孙续便是挥鞭催马,向着大营深处狂奔而去。
王煊手握布帛,凝视着公孙续远去的背影,心中怅然,但忽地又升起一股豪情。
勒转马头之后,王煊大喝一声。“走!去北海!看看这大汉天下!”随即便是纵马前奔。
而在大营之内,公孙瓒看着奔来的邹丹问道:“王煊走了?”
“是!主公!王煊不走又能如何!只是主公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草率?”公孙瓒淡淡一笑。
“人人都说我公孙瓒残忍好杀,可我那是对待塞外胡人的,王煊与我无争,我又岂能加害与他!更何况他对妩儿有救命之恩!”
“可是若王煊一旦崛起……”
“那我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