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袁军中军大帐议完事的帐下参军董昭,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只是一进营帐,便瞥见郭嘉正手持酒壶,开怀畅饮,好不惬意。
董昭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走到郭嘉对面坐下。
郭嘉注意到董昭的到来,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戏谑之色。
随后放下手中的酒壶,似笑非笑地说道:“董大参军,莫非因我未能亲自迎接你归营,而心中不快?”
郭嘉此话瞬间让董昭破防,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
“奉孝!今日我在大帐议事,邺城审配来信,有一支千余骑兵在冀州腹地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甚至兵临邺城城下,并大破精锐步卒大戟士……”
未待董昭把话说完,郭嘉原本懒散地斜靠的身躯猛地坐直起来,满脸惊愕地打断道:“此言当真?”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郭嘉脸上的惊讶便被狐疑所取代,喃喃自语。
“公孙瓒岂有此等胆识和能耐?断无可能!”
须臾之间,郭嘉眼中又闪过一丝亮光,身体前倾,急切地追问:“莫非是另有他人所为?”言语之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哈哈哈......果然瞒不过奉孝!不错!正是幽州别部司马王煊,但不知是否出自公孙瓒之手,不过这确实是一招妙棋!“
听到此,郭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噢?公仁此话怎讲?难道袁绍要因此而退军?”
然而,董昭似乎并未在意郭嘉的嘲讽,继续侃侃而谈。
“只是王煊手下兵力有限,否则袁公必定会放弃攻打公孙瓒,转而撤军回援邺城!但即便如此,袁公仍然为此大为恼怒,已经下达命令,要在此地与公孙瓒决一死战!“
郭嘉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邺城尚未攻破,袁绍便已惊慌失措,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器!公仁莫非甘愿一直跟随袁绍?“
见董昭只是苦笑着不说话,郭嘉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神色。
“王煊?我从未听说过此人,有点意思!“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阵激昂的号角声传入帐篷之中。
郭嘉和董昭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钻出营帐,仰头望向远方。
袁军大阵之中,袁绍麾下大将鞠义领八百先登死士立在大阵之前,两侧后方各有两千弓弩手护卫,再后便是两万步卒,而步卒之后更是五千袁军骑兵。
袁绍的大纛,也即帅旗,立在步卒与骑兵之间。
大纛之下,身披重甲的袁绍,气宇轩昂的与麾下一众文臣武将,站在一座高耸的指挥台上向前方眺望。
袁军阵中,一名名士卒神色肃穆,手握兵刃直视前方,一面面绣着“袁”、“颜”、“文”、“鞠”等字样的大旗在呼啸的寒风中肆意翻滚,烈烈作响。
就在此时,谋士许攸轻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袁绍的表情后,迈步向前躬身禀道:“主公!您瞧我军如此雄壮之势,威风凛凛,此役必定能大破公孙瓒!”
“哈哈哈......”
袁绍闻听此言,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自信,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一份谦逊,摇头笑道:“子远,话虽如此,但切莫轻敌。毕竟那公孙匹夫也非等闲之辈,咱们还是要小心应对!”
而公孙瓒听到袁军大营中传出的号角声,紧接着又收到了斥候传来的消息,得知袁军已经全部出动。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兴奋之情,立刻下令全军出营列阵,准备迎战袁军。
只见幽州大军中,三千名身披甲胄、骑着雪白战马的白马义从整齐地排列在最前方。
中间则是一万名幽州步卒,而在步卒的两侧,各自还有五千名轻盈敏捷的轻骑兵守护着阵势,整个阵容看上去严整有序,气势磅礴。
而公孙瓒稳稳地坐在一匹高大威猛的白马上,身披金甲,手握长剑,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前方两里外的袁军大阵。
面对如此庞大的袁军,公孙瓒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然后,公孙瓒转头对身边的诸位大将说道:“袁绍与我交战数日,屡战屡败,毫无胜算可言。
如今竟然妄图在此与我决一死战,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声音之中充满了自信和威严,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随后,公孙瓒抽出腰中佩剑,厉声喝道:“传令!擂鼓助威!令严纲亲率三千白马义从冲阵,待袁军大阵已破,立刻掩军冲杀!”
军令已下,很快便见二十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壮汉赤裸着上身,挥舞着鼓槌奋力的敲着战鼓。
顷刻之间,激昂澎湃的鼓声响彻云霄,震的全军将士血脉喷张。
而在最前方的严纲得到军令之后,先是仰头狂笑不止,然后毫不犹豫地纵马飞奔至三千白马义从的最前端。
“哈哈哈……儿郎们!今日随俺踏破袁军大阵,袁军的头颅就是尔等的无上荣耀!杀!”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无声的三千白马义从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漫天的杀气瞬间向四周扩散。
严纲一马当先,三千白马义从紧随其后,风驰电掣般径直杀向了袁军大阵最前方的八百先登死士。
“主公!公孙瓒的三千白马义从出击了!”
许攸猛一使劲,揪下了几根胡须,疼的其直呲牙咧嘴。
袁绍听后,心中顿时大骂许攸,狠狠瞪了一眼许攸,顿时吓得许攸猛一缩脖子,讪讪不语。
“老子又不瞎,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再说你到底属于哪拨的!”
只是袁绍再无暇多想,一颗心也是瞬间提了起来,毕竟白马义从的威名传遍天下,今日胜与败,就看鞠义的表现了。
“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袁绍心中暗自嘀咕不已。
身高马大的西凉人鞠义,手持一把大刀,立在八百先登死士之前,望着狼奔而来的三千白马义从,大嘴一咧,露出一抹冷酷而残忍的笑容。
五百步!三百步!
严纲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突出大阵的八百名袁军步兵,脸上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猛的扬起手中大刀,身后三千把长刀更是刀光闪烁,齐刷刷的指向虚空。
眼看白马义从已经奔至,鞠义忽地一声大喝:“起!”
转瞬之间,便见八百先登死士举着巨大盾牌的后面,竟然跳出千余手持强弓的士卒,冰冷的箭头直指已经冲近一百步的白马义从。
严纲见状,脸色骤然剧变,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可还没来的及反应,便听一声“放”,一千余支利箭即刻迎面而来。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猝不及防的三千白马义从瞬间便是哀嚎着中箭倒下,很快便被后方奔至的马蹄踏成肉泥。
而在此时,八百先登死士之后的四千弓弩手齐齐发动攻击,一时间箭雨纷飞,遮天蔽日。
三千白马义从在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下,根本无法抵挡,转眼之间已是伤亡过半,惨不忍睹。
而处在冲锋最前沿的严纲,舞动大刀拨挡迎面而来的箭矢,听着后方传来冲天的凄厉的惨叫声,顿时目呲欲裂,催马便要向最前面的鞠义杀去。
只是异变陡生!只听得胯下战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前腿猛地一曲,轰然跪地,毫无防备的严纲也被掀翻下马,重重地摔落在地。
还未等严纲爬起来,箭雨之后的八百先登死士果断的舍弃巨大的盾牌,手持长刀一跃而起,朝着已经大败的白马义从砍杀过去。
鞠义身先士卒,看着狼狈倒地的严纲,顿时猖狂的大笑。
“去死吧!”
手中大刀猛然挥下,大惊失色的严纲还未有所动作,只觉得一道寒光闪现。
“噗!”
顷刻间,严纲便是尸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