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院

来到医院门口，徐庆在不远处的河边找到了先离开的罗琴，抖出一根烟，随意一丢，叼在嘴上，金属打火机噌的一声，火苗浮现，点燃香烟。

“小关，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烟雾吐出，徐庆轻声道。

“嗯。”关海轻声应道，顺着徐庆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站在树下的身影，也明白了徐老大要去做什么，虽然他自己觉得安慰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但换位思考一下，关海觉得如果自己是对方的话，现在心里估计也不太好受。

树下，河边，阳光被大树挡下，微风徐徐，柳叶在水中的倒影不断晃动。

罗清站在树下，看着那流动的河水，依旧面无表情，但那攥紧的拳头却证明了她的心情没有她表面上透露出的那样平静。

“怎么？伤心了？不至于吧！”徐庆走到罗清身边，看着远方，一口烟雾吐出，轻声道：“安慰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想你也不需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错，那小子也没错，换一个角度…”

“我知道。”罗清打断了徐庆，看着那河面上的倒影，淡淡道：“关海之前说的没错，我确实不配做这个副队长。”

闻言，徐庆顿时感觉有些意外，他把烟拿了下来，弹了一下烟灰，然后又继续叼了回去，真想安慰时，可还不等他说话，罗清便继续开口了。

“不过，我会合格的。”

“至于那小子…呵呵！他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手里。”

听到罗清的冷笑，徐庆心里的担忧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解，下意识的问道：“你不会是要报复那小子吧？”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天方夜谭了，因为两人之间，有的可不止是身份上的差距，巡夜司的人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一群可以为了保护帝国和家园而付出生命的人，而这样的人，报复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说出来，真的是贻笑大方。

但是，面对如此离谱的提问，罗清却没有否认，她只是一笑，而那笑容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徐队，把那个招新的名额留好了，一个星期之内，会有人来报名的。”

听着罗清的话，徐庆感觉到了她内心的坚决，看着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徐庆默默的把抽了大半的烟拿了下来，丢到地上，踩了一脚。

“那小子…惨了。”心里为赵仪默哀了一句，徐庆点点头，道：“好，给他留着。”

“多谢徐队了，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心里有了决定，想好了该如何折腾某人，罗清感觉天一下子亮了，心情也好了不少，脸上也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嗯！好好休息。”而这笑容，却让旁边的徐庆又点了一根烟。

抽着烟，看着罗清渐渐远去的背影，徐庆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把烟拿在手里，咂咂嘴，低喃道：“女人，果然都是小心眼啊！不过这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小子，确实适合巡夜司。”

回想起赵仪刚才的表现，徐庆又补充了一句，毕竟，刚刚经历了生死，还能这么冷静的，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算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油条也不一定能做到，而这种能力，无疑是极其优秀的，特别是对于巡夜司来说。

巡夜司，帝国最暴力的机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哪怕是一些品级不低的官员，在某些方面的权利也没有巡夜司大。

因为只要理由恰当，巡夜司，那是可以当街杀人的。

只是这一条，便足够让无数人惧怕了，因为就算是一方大员，想当街杀人也得好好想想理由，可巡夜司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队员，便拥有可以当街杀人的权利，并且只要事后有合理的理由就行了，只是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巡夜司的特殊。

他们是藏在黑暗中的守护者，是帝国最锋利的刀，是帝国所有职业中死亡率最高的职业，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在这个人均寿命超过七十的时代，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的巡夜司，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样的存在。

而伴随着危险的，往往也有机缘，在死亡边缘游走的他们，拥有极大的权利，拥有所有职业最好的待遇，包括钱财，地位，资源，等等，有帝国作为支撑，巡夜司所拥有的资源，甚至远超一些大势力，家族之类的。

甚至就算只是普通的队员，也能拥有不逊色于某些势力的内门弟子的待遇。

不过，没人会眼红巡夜司的待遇，因为巡夜司的人，那是真的随时可能会死的，那些人，为了帝国，为了家园付出了太多，所以他们应该拥有那些东西。

也正是因为那不凡的待遇，巡夜司其实是很多平民出生的人梦寐以求改变命运的机会，毕竟，如果在别的地方，他们很难享受到那些高端的资源。

也正是因为如此，巡夜司从来不缺人，而能加入巡夜司的，最起码也要天赋过人，当然，天赋过人只是最基本的，毅力，坚持，决心，同样重要。

…………………

病房里，随着两个医生再次确认赵仪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赵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舒一口气的赵仪觉得房间一下子明亮了不少，笑呵呵的对那几个转身离开的医护人员打招呼道：“几位慢走啊！”

可惜，那两个医生似乎挺忙的，都没有搭理他，只有留下的小护士看着赵仪，轻笑着道：“恭喜了，可以回家了。”

赵仪转头看向她，笑道：“姐姐，你就不欢迎我一下，让我下次再来，你这种态度，很难有回头客啊！”

“我要真欢迎你，估计你该骂我了。”护士姐姐笑道：“你的私人物品都在那个柜子里，拿了就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了，拜拜！”

护士姐姐说着，俏皮的对赵仪挥挥手，推着工具离开。

“等等，护士姐姐，留个号码呗！你别着急走啊！你什么时候休息，我等你啊！我的联系号码是…”说出了一串数字，看着回头笑着瞪了自己一眼的护士姐姐，赵仪满意一笑。

起身，从床上下来，赵仪一边欢快的哼着歌，一边找到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而下一秒，当他看到自己那全是血的衣服和那破碎的电话屏幕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王八蛋的邪教徒，早晚把你们都杀了。”拿起自己屏幕破碎的手机，尝试开机不成功后，赵仪愤怒的骂了一句，再看自己的衣服，破烂就不说了，还全是血，穿肯定是不能穿了，赵仪更恼怒了，一边翻自己的衣服口袋，一边诅咒邪教徒都去死。

而就在赵仪惋惜自己的衣服和电话的时候，一只胖短的手拿着一个全新的电话递到了赵仪眼前。

“给我的？”赵仪回头看去，就看到老孟那张笑呵呵的脸，看着他手上崭新的手机，虽然上面没有任何的标志，但一看那样子就知道，这玩意一定比他那个二手货好的多。

“资料什么的，我都已经帮你填好了，你拿着用就好，普通电话有的功能它都可以，但记着，要随身带着。”老孟轻声道。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那张略显老气和肥胖的脸看着赵仪，满是和蔼。

明明只是如此普通的一张脸，但此刻在赵仪看来却是如此帅气，接过手机，赵仪自然清楚为什么会给他这东西，不过，他又不违法犯罪，管它呢！白得一个电话，妥妥的好事。

“明白！感谢！”兴冲冲的接过电话，道了一声谢，按亮屏幕，看着那明亮的屏幕，精致的设计，感受着那舒服的手感，赵仪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而看着兴致勃勃研究新手机的赵仪，老孟也是一笑，轻声道：“有任何问题，就打里面那个号码，不过不要随便打，要是坏了，就到治安所换。”

“还包售后…！”赵仪眼睛一亮，更兴奋了，道：“那要是旧了，我想要个新的，能换吗？”

“可以。”老孟点头，看着赵仪，也不禁对这个看起来好像神经大条的少年有些好奇，道：“不过一般拿到这东西的人都不会去换的，你倒是挺想得开的。”

“嗯哼！白得一个价值不菲的电话，还包售后，开心是应该的，不是吗？”赵仪不置可否的点头，研究这新电话，那样子，不像是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反而像是过年收到了长辈礼物的少年。

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现在有这样的反应自然不正常，不过想想他的经历，老孟又觉得这也挺正常的。

“你这么说…倒也确实…”老孟一笑，也不再在意那些细节上的东西，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几分钟后，当两人下了楼，来到停车场之后，看着那辆高大上的黑色跑车，赵仪眼睛都亮了。

“老孟，你太牛比了吧！这是天云集团前几个月发布的最新版跑车吧！我记得得要上千万吧！巡夜司俸禄这么高吗？你不会是贪污受贿了吧！”

“呵呵…”老孟笑了笑，拿出车钥匙然后…

默默的从那跑车旁边推出了一辆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的小电驴…

赵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咳咳，为了环保。”尴尬的解释了一句，老孟把一个头盔递给赵仪“注意安全。”

赵仪接过了头盔，在他不舍的目光中，跑车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

小电驴在路上快速的行驶着，当然，肯定没有跑车快，甚至还被一辆又一辆的小电驴超了过去，但赵仪依旧很开心，因为，能回家了。

老孟话不多，不过只要是赵仪开口，他基本都会耐心的回应。

而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小电驴也是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

“谢了，老孟。”下车，把头盔还给老孟，赵仪轻声道。

“不客气，好好学习。”老孟接过头盔，笑道。

“嗯！”赵仪认真的点头，告别一声后，目送着老孟离开，转身走进小区，伸手插兜时，却摸到了什么，拿出来一看…

一沓红彤彤的钞票出现在他眼中，回想起老孟离开时帮自己拍掉灰尘的时候，赵仪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钱放进自己口袋的。

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钱，突然感觉，生活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

“妈，你说的对，巡夜司，真的有很多好人。”心头低喃，赵仪转身，走向自己那个破旧却温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