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女雪鬼与身份

苍茫的白雪之中，一只和雪一样颜色的手出现，抓住了那颗掉落在雪域之中的，唯一的红色。

紧接着，雪女从雪山上苏醒，起身，捧着那小小的果实，身体忽然颤抖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

她看到，在那棵树下，她的孩子，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埋藏在土壤之中，无数植物的根茎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血肉已经腐烂，根茎取代了血管，缠绕出一个人形，又向上生长，开出花，结出果。

她知道，是她的无能，害死了他。

她无法反抗那些人，她也不能给孩子指一条明路。

她不应该在大雪之中，让他向前奔跑，她不应该指望那群人会答应她的话。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凭什么，要她和她的孩子来承担这些？

以凡人的血肉承担神明的力量，只会造成怪物！

雪女双目流出血泪。

那矗立在那里，纵然已经炎炎六月，仍然不曾化去的雪山，崩塌了。

村民们正抱怨着天好热啊，没想到今年这么热。

忽然，凉风来了。

起初，那风很舒服。

但很快，就变得让人发抖。

他们听到动静，回头看去，惊恐的看到满天的雪，呼啸着，携卷着无上的愤怒和恨意，席卷而来。

昭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看到了界。

在另一个真实的世界，村民们已经化成白骨，他们跪着在一个女尸面前，房屋倒塌，他们早已冻死。

雪灾过后，有人发现了他们，可怜这一村子的人都死于灾难，将他们一起掩埋。

很快，有人又在树林里看到了一个冻死的孩子，可惜的叹息，将孩子也就地掩埋。

这里曾经发生的一起，不，或者说，它在雪女的世界里，继续延续。

昭阳回到了雪堆里。

她从红色的雪里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雪。

村民们在不断求饶哭泣。

他们在这片风雪之中，徘徊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雪女不在。

昭阳盯着红雪看了下，抓起往嘴里送。

能吃。

但是这么大的雪地，她可怎么吃？

“秀柳。”昭阳开口，她不知道雪女姓什么，只能喊她的名字。

“那边的新来的五个人，至少把那个孩子放出去吧，你忍心那个和你的孩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冻死在风雪里吗？”

如果嘴炮能有用哪是最好的。

只是这里除了村民，明显还有很多其它无辜人，雪女的力量从她释放的那一刻，可能就无法控制了。

风雪飞舞，满天的红色，在空中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脸。

雪女哭泣说：“我做不到。”

她也被困在这片风雪里，很久很久了。

昭阳叹了口气。

虽然她很想送她解脱，但是……也许找到那个孩子的尸骨或许可以，可是被当成养料的骨头，只怕早已被分解，植物是强大的。

而且，太久了，上哪去找，万一雪女也不是此界的呢？

她对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

雪女从空中落下，那张巨大的脸靠近地面时，还挺有压迫感的。

昭阳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开嘴，猛地吸了一口。

几次的经验，让她也慢慢知道了自己吞噬能力的原理。

她其实不一定非要咬一口，如果能直接吸入也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整个世界中的风雪都被卷起，龙卷风一样的聚齐在一起，朝着她的口中而去。

这次比以往都要漫长，且力量很强大，强到她身体开始颤抖，冰冷的力量让她身上也开始结冰。

但这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她感觉到，虽然自己仍然头晕的不行，却因为冰冷而能保持清醒。

那她或许这次能克制住不去和赵怀玉互换身体。

最后一点风雪落下的时候，整个世界只剩下虚无，然后就是各处出现融化般的现象，这里崩塌了。

所有的灵魂都化成白光。

她顿了顿，再次张开嘴。

一点白光从她口中飞出，和其它的白光缠绕交织，一起飞向远方。

那是谁的灵魂？

昭阳脑子转不动，不太能想的出来。

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昭阳身体还是冷的发抖，脑子不清醒，但能通过冷意维持。

她缓了缓。

外面忽然传来惊呼。

“他们没死！动了！快，快叫大夫！”

外面动静很大。

昭阳在屋里默默念着她学过的所有经文，串了也没关系，她只是不想睡去，想让脑子时刻清醒。

她甚至勉强打开了面板，看了一眼。

【五十：雪鬼。因人为催化并死于雪灾而生。】

居然是正面。

图案是秀柳的样子，她坐在祭坛上，面无表情。

没提她杀了多少人。

昭阳忍着大脑的不适，思考着其中的关联。

忽然，她注意到背面也多了一个新的图案。

【五：雪女。被人为催化并信仰后而诞生的精怪。】

图案是连绵的雪山，雪山上好像有个白色的身影。

昭阳愣住。

手腕上的小黄龙忽然凑了出来，一起看她的面板。

“你这个东西……哦……你是那本百鬼书啊？”小黄龙晃了下尾巴。

话音落下，昭阳忽然冥冥中感受到了什么。

有人看向了她。

小黄龙也察觉到了，他抬头感应了下，道：“坏了，你被彻底盯上了。”

昭阳：“……”

感觉头更晕了。

“你认识我？”

“不……”小黄龙迟疑了许久，道：“不好说，因为其实，你这个能力好像突变了，你本该主职是鬼，妖鬼虽然也是，不过……”

这个雪女的用词就是，精怪。

妖魔鬼怪，这是四个东西。

但怎么说呢，山鬼也算精怪也算鬼。

有些界限没那么清晰。

“可能只要沾鬼字的你都能收了吧，那一滩水你都收了。”

但这种和起初不大一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就不一定了。

“叩叩——”

门被轻轻敲了一下。

“白姑娘，你还好吗？”

是赵怀玉。

小黄龙传音道：“说来，那小子身上有你的力量，我刚刚感受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你一分为二，投了两个身呢！”

昭阳脑子清醒了一些。

“是么？”

之前那个书生鬼说起以彼之矛的时候，她就隐约意识到，赵怀玉或许就是那个矛。

自己对他天然的反感，也许就不扯什么前世问题，只是她本能的，潜意识的，察觉到了危险。

“别吵，让我缓会儿。”昭阳开口。

说完，她盯着小黄龙。

“能杀了他把力量取回来吗？”

她不想再留着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