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狄仁杰说出此言，方谦不由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被惊得语无伦次，舌头都有些打颤。

方才司马吴德在他耳边低声说面前之人如此淡定，或许颇有来头，他便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当此人说自己便是狄仁杰的时候，方谦先是无比震惊，而后稍作冷静之后便是觉得不对劲。

狄仁杰是怎样的存在，皇帝最为信赖的臣子，当朝宰辅，门生遍布天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林卿之从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里抓过来，而且从头到尾都没道明身份。

而且狄仁杰作为钦差大臣，自有钦差卫队随行，又岂能只会有一人伴在左右。

一番想来，方谦也是沉下脸来，一拍桌案，道：

“大胆刁民，竟敢冒充钦差，真是罪不容诛！”

方谦双眼一瞪，便是露出一脸冷笑。

“你说你是狄大人，有何凭证？”

不用于方谦此时全然不信，一旁的司马吴德这会儿已经是大汗淋漓，皱着眉头丝毫不敢去与面前的狄仁杰对视。

谁敢在这幽州城的公堂之上，当着刺史和他司马二人假冒钦差？

再一联想到之前便传来消息，狄仁杰两日之前便已经到了幽州，只是不见踪迹而已。

吴德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面前的这个老人恐怕真不是假冒，而是狄仁杰本人亲至！

听到方谦问自己要凭证，狄仁杰便是微然一笑，道；

“敬辉。”

“在！”

虎敬辉也是瞬间明白狄仁杰是要亮出身份了，此时脸上大将军之威也是尽现，转过身来便是从怀中掏出圣旨。

将其高举过头顶，虎敬辉厉声道：

“幽州刺史方谦接旨！”

看到虎敬辉举起的那卷黄色丝织物，方谦此时心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震惊。

有圣旨，面前所站之人竟然真的是狄仁杰！

站在狄仁杰身后的林卿之看到圣旨之后，此时已是面如死灰，两腿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敢相信，这个说自己走方的郎中的老头，竟然会是狄仁杰！

再一联想到这两日自己对狄仁杰一行人的所作所为，还有在西乡村自己当着狄仁杰的面杀人，林卿之感觉到似乎死亡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而站在狄仁杰身后的曾泰，此时内心无疑是激动万分！

他想到过狄仁杰三人或许有身份背景，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面前的老人，竟会是当朝宰辅狄阁老！

由不得方谦多想，耳边便是再度传来虎敬辉的质问之声。

“幽州刺史何在？”

“见圣旨为何不跪？”

方谦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模样，连忙从位子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和吴德一起快步向狄仁杰和虎敬辉的身前走。

“臣在，臣在！”

“臣方谦接旨！”

堂内的一众衙役和捕快，见状也连忙跟着下跪。

待所有人跪下之后，虎敬辉这才摊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幽州者朝之上州，内治生民，而外御诸夷......”

“故着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狄仁杰代天巡狩，察查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处，如朕躬亲。”

“钦此！”

虎敬辉每念一句圣旨，方谦脸上的恐惧之色便徒增几分。

待到圣旨宣读完毕，方谦这才带头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头之后，抬起头来的方谦甚至都不敢再去直视面前的狄仁杰和虎敬辉二人，此时他内心更是惧怕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卿之带回李二的同时，还把狄仁杰给自己捆了回来。

相比于方才大言不惭已是将狄仁杰得罪，他更害怕的便是狄仁杰从李二的口中得知那惊天的秘密。

“怎么，要看看吗？”

虎敬辉双眉紧皱，一手负于身后，一手便将圣旨往前一递。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方谦哪里敢去质疑圣旨的真实性，当下便是连连推手。

看到此时跪伏在地，一改之前脸上嚣张之色的方谦，狄仁杰也是忍不住冷哼一声，道：

“前倨后恭之态，思之令人发笑。”

“今日在这公堂之上，方大人可真是让我开了眼啊。”

听到狄仁杰所言，方谦连忙解释道：

“卑职不知是狄大人驾到，狂言造次，罪该万死！”

言罢，方谦便再度磕头认错，跪伏于地。

“罢了，起来吧。”

狄仁杰看到方谦的这幅作态，并没有再度深究。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了解到了不少幽州城当中的消息，尤其是四平县和西乡村的事。

但直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使团被杀一案还是西乡村之事方谦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在没有掌握绝对的证据之前，狄仁杰还并不准备去彻底和方谦撕破脸皮，以免打草惊蛇。

见狄仁杰态度突然放缓，也没有再去深究自己之责，方谦心中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这位，是皇帝亲勋，千牛卫中郎将虎敬辉将军。”

狄仁杰道明虎敬辉的身份，刚从地上站起身来的方谦也是连忙行礼。

“虎将军，卑职有眼无珠，还望将军恕罪。”

千牛卫中郎将，虽然官阶上比自己这个大州刺史要低，但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真正意义上的近臣。

面对这等人物，方谦自然是半分不敢得罪。

却不料，虎敬辉听到方谦之言后，脸上的神色并未领情，而是挑眉言道：

“殴打钦差，罪当如何？”

殴打钦差？

听到虎敬辉之言，方谦也是一愣。

自己方才只是口头上说要将狄仁杰和虎敬辉重打五十大板，但并没有实施。

眼下这位千牛卫中郎将，难道这么快便要当即追责?

心中虽是有些疑虑，但方谦还是答道：

“殴打钦差，当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方谦言罢，虎敬辉便是面露笑意，只是这笑容之中显然是带着几分狠辣。

“好！”

虎敬辉和狄仁杰几乎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那后面站着的林卿之和之前杀害西乡村村民和对虎敬辉大打出手的捕快，几乎是在同时跪倒在地。

林卿之和捕快的脸上哪里还有之前在西乡村之时的飞扬跋扈和嚣张，这会儿已经是被吓得面色苍白，说话都在打颤。

“卑职不知将军身份，还望将军恕罪。”

“将军饶命啊！”

林卿之还未开口，一旁的捕快已经是连连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