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五分,北为朱雀,皆为权贵住所。
丞相府坐落于的向南处,中规中矩的府邸,并不打眼。
师云清匆匆推开大门,迎面一个翠衣丫鬟匆匆走近,福着身子行礼:“大小姐。”
“父亲呢?”
“老爷和夫人都在兰苑。”
师云清听得一句话,抬脚就走,没走两步又转身吩咐:“这位周将军是护送我回来的,你好生招待着。”
“是。”
兰苑是师丞相同夫人居住的地方,师云清后脚尖打在前脚跟上,一路上踉跄了好几下,远远就看见那熟悉的翠竹摇曳。
等到了门前之时,她忽然又犹豫了,手搭在门上,她一咬牙,脚踏了进去。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滋味苦涩,呛得人眼泪直流。
里屋之中,身形憔悴的妇人坐在窗边撑着头,眉目间拢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娘!”师云清鼻头一酸,登时跪在妇人的面前,“女儿不孝,回来晚了。”
师夫人陡然睁开眼睛:“清儿,清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看,瘦了……”
一向保养得宜的手有些干燥,有些刮脸,师云清握着那双憔悴的手,转头瞧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娘,我先替爹把脉,您先休息一会。”
父亲少年得志,如今也不过四十有一,看起来也不过而立之年,英俊的面容,儒雅的气质,走在外面都会惹得少女怀春。
手指轻轻搭上脉搏,细微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脉搏让她的手指一颤。
“荆儿,去把我的金针拿来。”
“清儿……”
师云清陡然回头:“父亲。”
师丞相轻轻地向她招手,唤到了床边:“回来了,就好。”
师夫人也紧随其后坐到了床边:“夫君,你醒了,有没有觉着哪儿不舒服?冷不冷?”
“夫人。”师丞相笑着将她的手同女儿的手叠到一起,“这皇城,不是个好地方,要是有机会,就寻个时间离开吧,清儿和暄儿,就交给你了。”
师夫人拧着帕子,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紧着一口气使劲摇头:“师渊,你年少犯了多少次浑,我都可以不计较,唯独这一次,唯独这一次不行……”
师渊轻拍着她的手,眼神却偏向师云清:“清儿,你娘,和你弟弟,就交给你了。”
师云清神色怔愣:“父亲……”
“父亲!”师云清脸上的淡然蔓延出一道道裂痕,痛苦而扭曲,“我一定会治好您的,一定会……”
她豁然站起,朝着门外大喊:“荆儿,去把我的金针拿来!”
“没用的。”师丞相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似是认命,“归元主持早已来过了。”
她站在原地,脑袋有些发懵。
烛火和苦涩的药味一起摇曳,熏得人的脑袋生疼,师云清双手紧握,指甲陷入肉里。
她问:“是谁?”
这寥寥寂静的屋子里,回答的她的除了啜泣,就只剩下叹息。
丞相府挂上了白绫,院子里偶尔能听见低声的啜泣,相比之下,父亲面带笑容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师云清踉跄着走出院子,手死死扶着门楣,挥退想要上前的侍女,恍然想起还差个人,便问:“师暄去哪儿了?”
她回来时未曾看见他,父亲走时也未见他的身影,师云清心中怒火丛生,指甲咔的折断在红木门上。
婢女下意识地低头:“前两天老爷将少爷给撵了出去,少爷至今未归。”
“他在哪儿?”
“在、在阑珊街的醉花楼。”
阑珊街!
师云清的脸色陡然一变,她瞧着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周将军等人,目光落在对方别在腰间的长剑上。
“郡主……”
“周将军,借长剑一用。”
周福正想告别,却瞧见这位安秀郡主伸手拔出他腰间长剑,只听得唰的一声,银光闪烁间,对方已经大步离开。
“诶,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