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府和郡主府相隔有一段距离,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规章制度装饰,比之师府要精致上许多。
里面虽然没有人居住,但是却仍旧有仆人在其中候着。
粗略查了一番账本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师云清和衣躺下,数着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
戌时!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外面还有丫鬟守夜,她掏出竹管,慢慢地吹了一阵烟雾。
待到烟雾散去,她才慢慢地打开门,避开那些打瞌睡的侍卫,从小道绕到了西面的墙角下。
这面墙角很高,师云清看了看挂在树梢的镜子,捡起一根枯树枝戳了戳。
铜镜印着月光,将其中的光辉反射到王府之中,里面坐着的人顿时睁开了眼睛,悄悄地打开了小门。
过了好一会儿,这扇门仍旧没有人通过,门后的人疑惑地探出个脑袋。
一只手忽然从高墙之后伸出来。
紧接着又是另外一只手。
门后的人屏息凝神,心有颤颤,就见着一个人头冒出,从高墙之上一滑。
嘭!
嘶——
这声音听着就疼!
而那位和他们王爷约好的郡主大人,正裹着袍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这边走来。
师云清摔得有些懵,眼前还有些花,身上还有些疼。
直到跟着那人走到卫玄的面前,她眼中还噙着两滴泪水。
卫玄拿掉她脑袋上的两片叶子,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是怎么了?”
他这是第二次见着她这般狼狈了。
女孩的脑袋上顶着两片叶子,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有些脏,走路一瘸一拐的,鼻头还红红的,眼中噙着两颗泪珠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这样子,看起来倒是更符合她这个年纪。
七荤八素的师云清终于回神,她茫然地摇摇头:“没事儿,王爷先让我把把脉吧。”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便伸出手,直接搭载在了卫玄的手腕之上。
女孩儿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白白的,卫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
“王爷可否知道,这毒是何毒,又是何时种下的?”师云清皱着眉头收回手,放在桌子上轻叩,没有发现卫玄的目光随着她的手一同游走。
“嗯?”卫玄收回视线,“生香蛊毒,两年之前中下的。”
师云清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卫玄敏锐地察觉到她视线的欲言又止:“可是不能解?”
周福和公孙先生瞬间紧张地望向师云清。
师云清摇头:“不……能解,还请王爷替我备好药材和银针。”
这蛊毒,她自然是能解的。
师云清提笔写下药方,又吩咐外人烧好热水。
蛊毒,蛊中带毒,若是一般的蛊毒,师云清目光也不至于如此怪异,看怪就怪在这生香蛊毒的不同寻常。
比一般的蛊更让人痛苦,比一般的蛊更不容易让人死,也比一般的蛊更毒。
这个蛊的来历,是源于一对情人。
据说,当初有一位苗疆男子,生得丑陋,却爱上了一位青楼女子,然而这位青楼女子生性放荡不羁,周转于多人之间,男子便喂养出了一味蛊虫,骗女子说,只要吞下这个蛊,就可体生异香,问鼎花魁之位。
女子毫不怀疑地吞了下去,可是等到的不是异香,而是痛苦,最后女子实在是受不了这番痛苦,同那男子在一起了。
求而不得,便用生香。
战王也真是可怜,居然被这等人看上了。
卫玄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师云清的心里已经成为可怜之人,他看着师云清将一味一味的药材扔进钵中捣烂,有放在锅中煎熬几息,在倒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之中。
“王爷,脱衣,请进去吧。”
卫玄的眉头一跳,一旁的周福已经目瞪口呆地嚷嚷:“郡主,这,这使不得啊。”
公孙桥等了周福一眼,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
这解个毒,若是还坏了郡主的清誉,那……
“怎么了,不想解毒了?”师云清不解,在她的心中,卫玄就是伤患,伤患不过一块肉,有何不能看的?
在她又扔下一撮药粉试探温度的时候,卫玄伸手解开了衣带。
正在他刚解开裤腰带的时候,师云清目瞪口呆地叫住了他:“诶,等等,我只是让你解开上衣就成了啊。”
现如今的卫玄身上就只穿着一条亵裤,师云清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何为耍流氓。
卫玄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他迅速提起裤子,掩饰性地板着脸踏入了水中。
卫玄坐在木桶之中,水位刚好在他的脖子处,师云清手一挥,几根银针已经刺入他后背的几个穴位之中。
她撵着银针轻轻转动着,忽而见卫玄吐出一口鲜血,她又抽出一根特制的银针。
银针比一般的要大上些许,她登时反手扎在自己的经脉之中,引出一小支鲜红的血液,又迅速扎在对方的穴位中。
待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师云清右手探入水中,轻轻地滑动着,约有太极的样式。
温和的内力推动着水中药力,慢慢地从银针中度进对方的体内。
这个过程约莫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师云清才慢慢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