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么做事简直伤天害理,万一李青云被害死了怎么办?”
白云瑞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个不答应。
他性情高傲,哪里肯为了破案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房书安冷笑一声:
“老叔,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古板了。我查过李青云的底细了,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泼皮,死了反而是给汴梁城除害,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云瑞依旧不同意:
“胡说,他再怎么无赖,也罪不至死,你这样拿他当鱼饵钓鱼,比那些邪教徒能强到哪儿去?”
房书安早猜到白云瑞会这么说,心里当然也有了应对之策:
“老叔,这小子不怕污秽之气,武功也不错,一时半会死不了的。你要是怕他出事,可以暗中护着点他嘛,我也不是真想弄死他,吓唬吓唬他而已。”
听了这话,白云瑞微微动心,脸色也稍稍缓和了点,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无始教的人手段诡异,我怕保不住他。”
房书安闻言,故作惋惜地收起了木匣,叹了口气道:
“唉,说得有理,这事儿不好办,老叔你怕了也正常。
“咱们开封府的棘手案子,还得我干老儿徐良亲自出马,才有十足把握,我还是去问问他老人家,或者是天波府的人吧……”
白云瑞一听这话,两道剑眉顿时竖了起来:
“拿来!”
房书安翻了翻小母狗眼儿:
“你不是说……”
白云瑞咬着牙,满脸通红地骂道:
“房书安,你……你真是个混蛋!”
说着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木匣,起身边走,连头都不回。
房书安望着白云瑞的背影,止不住地偷笑。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叔了。
白云瑞年纪轻,武功高,出身好,堪称开封府新一代的佼佼者,但包大人手下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徐良,论武功,论智谋,都稳稳压着他一头。
别人提起开封府,想到的首先是白眉大侠,然后才是他玉面小达摩。
甚至在年轻一辈中,天波府的杨文广和杨金花两兄妹,名头也隐隐有压过他的趋势。
偏偏这位白将军少年气盛,性情高傲,最怕说他不如别人,因此房书安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教他乖乖就范。
“嘿嘿,这就叫堂堂正正的阳谋,老叔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激将法,又如之奈何?
“老房啊老房,你的智谋越来越厉害了……”
房书安诡计得逞,得意地晃着大脑袋,捧起茶水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通透,沁人心脾。
蓦地,他的手僵在半空……
“一个个都走了,想要留我老房结账么?”
不行!
他摸摸怀里的二两碎银,大声唤来茶博士吩咐道:
“房爷今天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你先记在刚才那个白爷的账上。”
茶博士自然认得开封府的白云瑞,知道这位爷最讲信用,从不赊账,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房书安省了一顿茶钱,心情大好,想了想又道:
“再给房爷我称半斤碧螺春,一并算在他账上好了……”
……
李青云走在大街上,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在赌坊里暗中窥视的那双诡异的眼睛,像个恼人的阴影,在他脑海中盘桓,始终挥之不去。
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令他如坐针毡。
若不是身上藏着秘密,李青云真的很想跟开封府合作,寻求他们的帮助。
而眼下拒绝了房书安的邀请,他只能独自面对无始教的威胁。
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提升自己。
自穿越以来,依靠“吞灵”和“燃血”两大神通,他杀死了无始教的麻同苏,又轻易战胜了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这给了他一种自己很强的错觉。
但白云瑞轻描淡写,却势不可挡的一击,便将他从飘飘然的云间彻底打回了现实。
那是不属于凡俗的武学,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另一个生命层次。
原来自己与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竟如此巨大,即使开启了“燃血”神通,仍无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想到这里,李青云想要变强的心情愈发难以抑制,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长乐帮,去看看宋恪的罗汉堂那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武学。
长乐帮毕竟也曾鼎盛一时,绝不会只有“五行拳”这种粗浅的拳脚功夫。
有了目标,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走着走着,李青云的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明明是要往英雄楼走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东市的观音院附近。
眼前的场景莫名地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小郎君,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李青云茫然看去,只见街边有个卦摊,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墨字。
摊主是个穿着蓝布长衫的算命老头儿,正热情地冲他招手。
老人脸上皱纹堆垒,写满了沧桑,唯独一双眼睛晶莹雪亮,神韵内敛,丝毫没有年迈之人的浑浊。
李青云怔了片刻,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朝着他走了过去,一屁股砸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桌上吊儿郎当地说道:
“算吧,不准我把你的摊子砸了!”
算命的老头儿看了看他的面相,表情严肃地咂了咂嘴:
“哎呀,小郎君印堂发黑,阴气缠身,恐怕不日将有血光之灾,要不要……”
李青云闻言,没来由地大怒,骂道:
“他妈的,你敢咒你李大爷!找死么?”
说着,他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冲动,从椅子上蹦起来三尺多高,越过算命的摊子,直接扑到了老头儿的身上,左右开弓,连着打了他好几个耳光,“让你胡说八道……”
“……”
那算命的满嘴是血,嘴里乌拉乌拉地含糊不清,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李青云发泄了一通,感到仍不解气,双手用力,一把将老头儿的椅子掀翻在地。
“哎呦!”
算命的老人摔倒在地,痛得呲牙咧嘴,同时从袖中掉出来一个物件儿,骨碌碌滚落在地。
李青云顺手捡起来一看,竟是个雕刻精美的木偶,顺手揣进怀里,恶狠狠地说道:
“小惩大诫,让你长点记性,下次别这么不开眼。”
说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扬长而去。
刚走两步,忽然一阵凉风拍在了他脸上,李青云一阵激灵,打了个寒战,猛地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地,周围人潮汹涌,哪有什么算命的摊子?
刚刚发生的一切恍若梦境,却又无比真实。
正午的阳光耀眼,李青云心中却阴影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