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意愿

只听“滋~”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火焰烤焦瞬间蒸发似的，林彦骤然看到眼前劈下的火焰巨剑，竟然被一只凭空出现的巨大触手给缠住了，那触手由腥红滑腻的表皮覆盖，上面一道道裂隙在下一个瞬间骤然加深，随后怦然涨裂。

触手裂痕下迸发出的，赫然是一只只非人的浑圆眼球，和一张张生着锯齿状尖牙的伸缩型口器。

林彦看得一时间呆住。

这玩意画风也太……太……

林彦顺着触手袭来的方向，正看到那位神色阴郁的黑袍男子。

那触手正是从男子的黑袍下伸出来的！

这时，黑袍男子也与林彦的目光相交。

他显出无比虔诚又卑微的神色。

【主啊，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意愿。】

————

塞米·贝恩手中的火焰巨剑在那只诡异触手的盘绞下，居然没能坚持过三秒，就应声破裂。

自己掌中凝结之物被绞碎后，塞米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站在最右边的卢安·埃切维里亚。

“卢安？”

他眼中带着惊愕，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对自己出手，而这时就连站在二人中间的阿尔，也是满脸的惊愕。

“卢安，你冷静一点，塞米只是想试试仪式的效果！”

“效……果？”

卢安·埃切维里亚始终紧闭的口中终于呢喃似的吐出字句，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沉郁的眼中恍然显出一丝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确认仪式成功与否啊，卢安。我们进行这场仪式，不就是为了令主回归世间吗？”

“可为什么要伤害主？”

卢安·埃切维里亚深邃的灰眸中，疑惑愈发浓重。

他显然对此相当不解，而塞米与阿尔二人显然也是忌惮他黑袍下的那条触腕，二人始终与卢安保持着一定距离。

其中塞米因为自己的火焰巨剑被对方轻易绞碎的事实，已然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他对身旁的阿尔使了个眼色，阿尔迅速向他靠拢了几步。

“跟他解释没用，阿尔。那家伙是个疯子，跟他动手我们占不到任何好处，最好先把他支开，或者我们找个什么理由把容器带走，回头再研究。”

塞米压低了声音对阿尔道。

阿尔·阿博特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他灰袍下的手已然缩回袖中，从中抽取出了一只镀金的羽毛笔。

他手掌迅速调整成了书写的姿势，手腕轻抖，在虚空中挥画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他灰袍下的手正在做什么。

而当阿尔手中的镀金羽毛笔在空中点下最后一个句点后，卢安的表情突然一怔。

他整个人表情陷入呆滞，就连挥舞在半空中的那只触手也停了下来。

而这时，塞米·贝恩从自己的白袍下掏出一条软趴趴的麻袋，一面朝祭台走去，一面对阿尔开口道：“搞定了？”

“嗯，他得过上至少三分钟才能恢复过来，到时候我们就说他是自己疯病发作，我们没办法，才带走容器的。”

“至于之后……如果这个容器真的承接了那位存在的力量，我就把他炼成傀儡，哼哼……放心，塞米，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听他这话，塞米·贝恩的脸皮是颤了又颤。

“你这家伙，居然连古神的力量也想操纵……你难道不怕反噬吗？”

“真怕的话，我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阿尔冷笑着，右手在袖中一抖，已然收回了那只镀金羽毛笔。

————

随着白袍壮汉拿着那显然能够装下一个人的麻布袋步步逼近，林彦背上的衣物都已经快被冷汗浸湿了。

他刚刚只看到有一股诡异淡黄色武器从那个被叫做阿尔的男人衣袖中飘出，直直奔着黑袍卢安的额头去了。而随着那丝淡黄色雾气完全没入卢安的额头，他整个人也瞬间呆滞。

林彦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他显然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就要被套麻袋，之后不是被杀，就是被炼成傀儡了。

显然这两个结局他都不想面对。

他全身钝痛，就算现在立马爬起来逃，估计也逃不出几步。

林彦只能又把目光集中在了已经陷入呆滞的卢安身上。

他再度屏息凝神，细细感知着那种由脑海中响起声音的沉浸感。

很快，他仿佛看到一条白色丝线，将自己与卢安相连，眼看着那白袍的壮汉越走越近，林彦立即出声，当然，是在脑海中。

【醒醒！】

林彦脑中刚刚形成那个词，卢安·埃切维里亚的身体便随之一震，他的目光再度凝实，望向祭台上的林彦。

眼看自己下达的“神谕”管用，林彦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这次他不敢大意了。特别是灰袍人阿尔，那家伙可是要把自己炼成傀儡啊！决不能轻易放过。

还有那个能凝出火焰巨剑的塞米。这两个，一个都不能留！

想到这儿，林彦脑海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卢安，杀了他们两个。小心阿尔，他有能力控制你的思维。】

卢安脸上写满震惊。

主呼唤了他的名字！

卢安的眼角甚至有些发红，就好像他这是平生第一次，得到了自己虔诚信仰的主的回应，好像他此前所经受的所有苦难，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平息。

【主啊……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意愿。】

卢安·埃切维里亚虔诚而肃穆地对着祭台上的林彦躬身行礼。

可林彦要的不是他行礼啊！

而一旁塞米·贝恩与阿尔·阿博特见到卢安的动作，面上也均显出惊愕。

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摆脱控制？！

阿尔心中惊惧。

他再度抽出羽毛笔，手中开始挥划。而手拿麻袋的塞米·贝恩一把丢了麻袋，他这次没再去凝什么火焰巨剑，而是从自己白袍下的腰带上取出了一把装饰繁复的小巧战锤。

战锤在他手中由小变大，最终，那把刻满了繁复咒文的长柄铁锤涨大到了将近两米，锤头前后长短也将近一米的程度——

我滴个乖乖！这玩意要是砸下来，不单脑袋开瓢，那怕不是得直接碎成渣了啊！

林彦想催促卢安尽快应战，而还没等林彦在脑中下达“神谕”，只听阿尔那边传来一声哀嚎。

原来在卢安对着林彦行礼的同时，他黑袍下的触手已经将阿尔的身躯整个缠住，高举到半空中。而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阿尔的身体已然被触腕绞成了两段，他手里那只镀金羽毛笔也随着尸体一同的掉至血泊之中。

塞米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显出了惊恐，但那也只是一瞬。

只见塞米·贝恩额上突得显出十几条青筋，他面色涨红，而随着他一声怒吼，他的身体迅速涨大，身上衣衫也随之崩裂，露出袍服下结实到有些过分夸张的肌肉——

他俨然成了个三米多高的小巨人，就连原本空旷的岩洞，也仿佛跟着变小了。

“埃切维里亚，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有馈赠，我也是神眷者！来啊！我早就受够你了，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塞米·贝恩怒吼着挥动手中战锤，带起一阵炙热劲风。相较之下，就连卢安身上探出的那只触手，都不似之前骇人了。

林彦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生怕自己这位虔诚信徒扛不住，而再看卢安这边。

他黑袍下异物涌动，片刻间，他胸前整片衣袍都被掀起，下面十几条触手疯狂涌动着，接二连三从他体内冲出，岩洞内的空间几乎瞬间被疯狂挥舞的巨大触手填满。

塞米·贝恩早料到会是这种状况，他一早就后退出了十几米，而后接连挥动战锤，击退前来进攻的触手。

那战锤命中目标的一瞬间，其上符文闪动。

咚咚咚！

接连三声，卢安的三只触手前端被打得血肉纷飞，看得林彦阵阵心惊。

但几乎是同时，被击中的触手又在飞快复原。

只听小巨人似的果男塞米“啧”了声，怒斥道。

“这玩意就跟你本人一样恶心，埃切维里亚！”

他说着，已然跳到了靠近岩洞通向外侧的一遍，随即脸上又显出阴冷笑意。

“但也好，埃切维里亚，全都放出来吧，你会失控的，没人能承受住这样庞大的馈赠！而我只要等到你失控，被馈赠吞噬，就能继续研究了。”

“哼哼……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最初造物主存在吧？那都是你的望向罢了，世界的本源来自于上古灵界坍缩后形成的混沌位面，世间一切神力也都来源于此，你走错路了，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塞米·贝恩的声音中无不带着嘲讽。

他知道，只要自己当着卢安·埃切维里亚的面质疑最初造物主，那家伙就会发疯，更别提现在，他是在放出体内全部触手，使用馈赠的现在——

塞米不断挥动战锤，且战且退，冷笑着等待卢安发疯失控，但诡异的是，这一次，那些触手背后的那个苍白男人，面上居然没有一丝波动。

塞米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他正疑惑着，随即只感到空间中，仿佛突然喷出大海的腥咸味。而紧接着，塞米·贝恩的身体，便仿佛被从四面八方压来的无形海水包裹住。

他调动力量奋力挣扎，但那仿佛坠入深海的压迫感令他皮肤上开始出现重物碾压过后的崩裂。他的血肉在一寸寸被那庞然压力碾碎，而伴随着压力而来的，是避无可避的窒息感。

塞米起初还想着向外奔跑挣脱，但在耗尽了肺内的全部氧气后，他的头脑一片眩晕，几乎无法思考。

“砰砰”！

两声接连而至的爆破声。

那是塞米·贝恩的两只眼球被无形的海水压爆。他那副三米多高的巨大身体，一寸寸崩解，最终，化作一滩血肉，坍塌在岩洞湿冷的地面上。

在名为塞米·贝恩的人类彻底化作一滩浓稠血肉后，卢安·埃切维里亚缓缓收回了他的触手。

而塞米至死也想不通，为何卢安没有发疯。

他更不知道，明明只有那恶心触手作为攻击手段的卢安，是怎么将他这具蕴含着战神馈赠的身体一寸寸压碎，令他窒息而亡的。

他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