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养家庭

小十九是三年前被收养的,青奶奶死后的第二年。青奶奶走之后,只剩下十三和十九守着那几间破校舍,十七早几年就被亲生父母接回去了,这对夫妇下岗之后毅然决然抛下尚在哺乳期的女儿,选择下海经商,小有起色后心有愧疚,又拿着一摞钱回来找女儿。送走小十七的那天,我们跟着她一直走,走到了巷口都不愿意停,小十七一路哭闹着、频频回头,却被她母亲拖着上了车。车子发动,十三仍然两只小脚飞快,想追上一辈子都追不上的车子。那天,青奶奶上菜市场买了些排骨,烧了我们馋了很久的糖醋排骨,疼惜地替我们擦干眼泪,哄我们上桌吃饭,教我们当时还很晦涩难懂地道理:离别是人生常态,人与人之间只是一段旅程地陪伴。她笑着说:“十七过好日子去了啊,我们应该替她高兴,以后我的乖囡囡们有好前程了,奶奶也会笑着送你们离开的。”

后来啊,她真的送阿七和我离开了,只是前程都算不上好,或身不由己、或麻木冷漠。钱有了,人只剩下躯壳,不小心撕开,装填的都是破旧的丝絮。等到她也离开,成了一方小小的木盒子,静静躺在田野小路边的石碑下,剩下还是高中生的十三带着小不点十九,靠阿七和我时不时往家寄的钱,囫囵的度过那段日子。

小十九被收养,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事。姐妹中,老大和老小的颜值是全镇公认的高,不同于江南女子清丽婉约的长相,阿七和十九的美都是偏中性的,丹凤眼、高鼻梁、眉似远山,不同的是阿七的脸型疏朗,十九更偏向于时下的审美,小脸蛋、尖下巴。得益于青奶奶对我们看书习惯的培养,我们姐妹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书生气质。

青奶奶走后,镇长将家里情况汇报到了市里面,没过多久,通过市妇联一位热心老阿姨的牵线,一对意外丧子的年轻夫妻来到了这个荒废的院子。身着小香风套装的女人下车后,拿着玩具,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哄躲在十三身后的十九出来。十三拉着十九,将她塞到女人怀里,一声不吭跑开了,女人看清十九长相后,瞬间红了眼眶,与她同样情绪激动的丈夫对视了一眼,一把抱着十九嚎啕大哭,全然不顾怀里吓傻了的十九和忙着递纸巾的工作人员。后来听她解释,才知道,当初在妇联老阿姨那看过十九的照片后,夫妻俩当天就决定收养这个女孩,哪怕她已经超过最佳收养年纪了,十九长得与他们意外过世的女儿,有七成像。

收养手续的办理异常顺利,懂事的小十九只是找到了蹲在床上被子蒙着头的十三,告了别,便由她的新妈妈抱着,离开了她童年度过的地方。

大概是害怕,我们几个姐姐以后跟小十九的情感联系太深,夫妻俩甚至都没有给十三留下联系方式和联系地址。在他们走之后,一位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阿姨,悄悄给十三留下了十九收养的基本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