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携雷声,裹着闪电,轰然如天塌了下来。
四人自知已躲不开这一拳,唯有凝聚毕生修为,奋起一搏。
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中,院子被魏九砸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坑中有四滩肉泥,血将肉泥周围的土壤染得通红。
“过了啊。”
蛇怪在一旁吐槽。
只是四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就算四人能拧成一股绳,对上魏九,也如蚍蜉撼大树。
砰。
又是一声响,整座医馆都塌了半边。
“下次注意。”
魏九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
吸收牛妖内丹后,他的力量本就非常强,魏征所创的牛魔拳,更能将这力量发挥到极致。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医馆里面愣是再没出现一人。
“莫非跑了?”
蛇怪恢复人形,几步便冲进了医馆。
不管是诊堂,还是后堂,已经空无一人。
“二哥啊二哥,这回我就不说你了,以后遇事,可得悠着点,打草惊蛇,打草惊蛇懂不?”蛇怪嘴上说不说魏九,说到最后,还不是在埋怨?
这是经验上的欠缺,魏九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妙手回春堂的诊堂很正常,但后堂布置得阴气森森,活人进入这里,浑身都会不自在。
屋顶垂下条条白绫,上面布满斑斑血迹,地面上更有一层粘乎乎的紫黑色物质,散着恶臭。
这可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到处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蛇怪说话间,又化作一条小蛇,在地面上爬行。
魏九微微皱眉,这老头是真不觉得恶心啊。
医馆的人走得虽匆忙,却将此地收拾得非常干净。
魏九从后门出去,只能看到窄小的巷道,医馆的人往哪边逃了,无从得知。
“百密终有一疏。”
蛇怪突然在身后说话,吓得魏九一哆嗦。
又恢复成人形的蛇怪,手里拿着一撮黑麻麻的东西,很恶心。
“这是……药渣?”
魏九凑近闻了闻,有药味,但更多的是臭味。
“对喽。”
蛇怪点头。
这药渣是蛇怪在桌下的隐秘角落里发现的,医馆的人再细心,总会有清理不干净的地方。
回到清道夫衙门,蛇怪就去研究那药渣,约莫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魏九本想去找魏征汇报此事,中途碰到鼠首,鼠首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给夫子添堵,他们十二生肖定能轻松解决。
说完后,鼠首就去查阅一些资料。
要在长安城开医馆,没有太医院开具的文书,可行不通。
这害人的妙手回春堂是谁开的,一查便知。
鼠首将事情揽下后,魏九反而没事做,出门买了些肉和菜,又买了水果和糖果,凭着记忆,敲开了魏飞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胖婶,看到来人是魏九时,她微微一怔,随即接过魏九手里的东西,笑道:“小九,来就来了,买什么东西啊,多破费啊。”
“我来看看瓶儿。”魏九想知道魏银瓶是否恢复了健康。
胖婶请魏九进门,又将门闩上。
这座宅子又小又破,在一条深巷的尽头,空气中都弥漫着难闻的霉味。
更多的记忆涌入魏九的脑袋,基本上都是小时候经历过的事,叔婶为了瞒着他给魏银瓶吃好吃的,也是将三十六计演了一遍又一遍。
反正那些事都不是现在的魏九所经历过的,回忆起来,只觉很搞笑。
那些糟糕的事,没有影响到魏九,反倒是那些温馨的画面,带给魏九很大的感动。
胖婶偶尔也会良心发现,将刚烙的白面大饼分一半给他吃。
魏飞也会静下心来,耐心教魏九识字读书。
但更多的感动都是魏银瓶带来的。
有时候魏飞从外面回来,只带回一块糖,魏银瓶会偷偷将这块糖给魏九,骗魏九说她已经吃过了。
有时候魏银瓶会将魏飞私藏的一点酒偷过来,两人在月光下喝得烂醉如泥,当然最后挨揍的总是魏九。
魏飞不在家。
魏银瓶脱离危险,魏飞也能安心出去做工,日子还得继续。
此刻魏银瓶坐在床上,双手托腮,望着窗外墙头上的一只麻雀。
“小九,你先陪陪瓶儿,我去做饭。”胖婶迫切想跟魏九修复关系,言行间,却总是透着不自然。
早知长大后的魏九这么有出息,小时候她该对魏九很好很好才对。
可惜啊,时光不会回流,世间没有后悔药。
“哥,我都知道了,是你救了我。”魏银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原本开朗的性格变得有些压抑。
魏九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透过窗户,也看到了在墙头跳来跳去的那只麻雀。
“它多欢乐呀。”
如果可以,魏银瓶真想做一只麻雀,蹦蹦跳跳,欢欢乐乐。
“以后你也会很欢乐。”魏九拿过一个桔子,剥开后递给了魏银瓶。
桔子的香味,总算让魏银瓶的思绪从麻雀那边飞了回来。
“哥,你花这钱干啥呀?”桔子是香,但很贵,魏银瓶不希望魏九乱花钱。
要在长安城生存,需要很多很多钱。
她年龄虽小,却什么都懂。
魏九已经成年了,先得弄个住的地方,才能娶媳妇,再生孩子,方方面面都要花钱。
想要攒钱就不能花得大手大脚。
“买都买了,就吃吧。”魏九将剥好的桔子伸到魏银瓶的鼻子前。
魏银瓶无奈地接过,将桔子分成两半,递给魏九一半,咧嘴笑道:“有福同享。”
“有福同享。”
魏九也笑了。
小时候魏银瓶拿来好吃的,两个分着吃的时候,她总会这么说。
有福同享,但有难的时候,他们都想替对方担着。
魏飞回来吃晚饭的时候,看到满桌的菜肴,颇为吃惊,特别是那盘肉,香气尤为扑鼻。
饭桌上,四人默默吃饭,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清道夫衙门时,天已经黑透,到处都亮着灯笼。
“老二,就等你了。”
议事堂外,鼠首站在那里,背着手,似乎等了很久了。
魏九三步并两步地进了议事堂。
其余生肖都在,而且都戴着面具。
魏九默默戴上自己的牛面具。
“老六经过对那些药渣的分析,断定那药方是用来分魂的。”这些话,刚才蛇怪已经说过,现在鼠首再说一遍,自然是说给魏九听的。
蛇怪接过鼠首的话头,看着魏九说道:“所谓的分魂,就是用药物,将人的灵魂跟肉身强行剥离。”
字面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在魏九以前熟悉的那个世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但在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目的呢?”
魏九问道。
“问得好。”
鼠首一拍手,搞得魏九心跳加速。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查清的事。”鼠首接着说道。
从七日腐到分魂,预示着妙手回春堂在搞大事情。
“老二,既然这事是你和老六发现的,那就交给你们去调查。”鼠首这么安排的用意,无非是想让蛇怪带带魏九。
蛇怪不仅是用毒的高手,更是查案的好手。
“是我听二哥的,还是二哥听我的?”蛇怪只关心这点。
鼠首想了想,嘻嘻笑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不过你们都得听我的。”
身为十二生肖之首,鼠首总拿这事来得瑟。
散会后,议事堂里只剩下魏九和蛇怪二人。
“除了药渣,没有别的线索啊。”魏九有些头疼。
蛇怪道:“谁说没有别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