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统领和李总管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也匆匆退了出去。
这浓情蜜意的付费节目,他们可看不起。
偏殿——
郁星云捏着竹书红透的耳根,不满的小腿乱蹬。
她习字读书的事儿还没搞定,怎么还强制退场呢?
小姑娘负气地脸颊一鼓,手指着主殿的方向。
“竹书,我要母皇!”
字正腔圆,语气坚定。
她那个父君明显是个黑心肝,她的金大腿可不能被人抢了去。
“殿下乖,陛下…陛下是有事儿要忙,不如先让手下陪着您。”
竹书欲语还休的纯情模样儿倒不像狐狸,更像是只奶fufu的狼犬。
可美色这套对咸鱼当真无效,郁星云发狠的捶了竹书一拳。
我要你有什么用啊!?
她一旦中毒,沈相必死无疑。
两条世界线彻底融合,第一个被融掉的,就是你这位贴身随侍。
现如今虽说是新手期,可她这位系统朋友是个三无产品。
鬼知道这个安全期是十个月、十天、还是十个时辰?
女主牌护身符可不能丢,不然她小命不保啊~
郁星云像只被捞上岸的小鱼,在竹书怀中拼命折腾。
郁星云:大哥,你不配合倒是放我下来。我有腿,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殿下不要乱动,要是磕碰到就不好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母皇!呜哇哇~”
郁星云越哭越熟练,这声恶龙咆哮响彻整个丰乐殿。
小姑娘的泪珠啪嗒一下,砸在竹书手背,烫的他身形一僵。
这一嗓子,同样惊扰了寝宫中的帝王。
郁巡音想起身去寻,却被人勾住了衣领,拉进了纱帐。
傅自乘躺在帝王身下,扯着那金龙盘丝玉带,就不松手。
人心善变,巧舌如簧,可双眸却不会骗人。
光线略暗,那双幼鹿般明亮的双眸泛起水雾,朦胧中藏着无限深情。
深情对视间,他献祭般仰首,为帝王送上一个深吻。
“陛下,自从有了星云,您都三天没来看我了。”
男子笑从双脸生,唇比朱砂红,那一声陛下叫的人骨子发酥。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最直白的言语胜过万千情话,娇憨的语调夹杂着眷恋。
“都是做父后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我不管,陛下今日是我的。”
“小骗子,之前不是诓朕说来看星云的吗?”
帝王吻上傅自乘的耳尖,交握的双手十指紧扣,鼻息交织,无限缠绵。
“瞧瞧,两个小朋友,一个哭一个闹,朕应该先哄哪一个呢?”
帝王浅笑,水镜般的眸子泛起阵阵涟漪,像是无声的情话。
但傅自乘是清醒的,郁巡音不懂爱也不会爱。
心中的仇恨早已烧化了她对红尘的留恋,只余下义务和责任。
帝王情谊就如同水中圆月,看似美满,实则经不起任何涟漪。
曾经他不屑于风花雪月的情爱,认为那是世界最虚无缥缈的大梦。
可情之一字会把傻子逼成疯子,他到底是把假的变成了真的。
“陛下,您这般惯着星云,臣妾也是会醋的。”
“朕不过是想到当年缺憾,想多让星云多体味亲情冷暖,凤君可能理解?”
哪个孩子不依恋自己的父母?
先帝对郁巡音的凉薄,郁结在心成了帝王心头的一道疤。
“如今有我与陛下风云同舟,陛下又何必介怀过去?”
“这不一样。”
“你便是你,不是朕以毒攻毒的解药。”
以情止情不过饮鸩止渴,这世间人事各有利弊,却没有谁能成为她的救赎。
“陛下总是这般清醒。”
坦然的不像是一位机关算尽的帝王,让他不敢显露自己的卑劣。
层层伪装背后的傅自乘,可能是帝王最痛恨的模样。
“可陛下,星云总会长大,陛下不能护她一世无忧。”
“星云是我朝皇太女,她既然有心求学,陛下又何故阻挠?”
“她生来便肩负着整个天启国的兴衰,不能做那肆意玩闹的孩童,早些成长该是好事儿。”
“但朕不忍。”
此话无关帝王,只是一位爱女心切的母亲。
“可陛下……”
“凤君不是朕不愿。”郁巡音叹息,“朕只是想给星云最好的,满朝文武中能胜任少师一职者唯一。”
“你是说沈玉青,沈大人吗?”
郁巡音略微点头,她轻轻抚平了傅自乘微蹙的眉宇。
傅自乘双手拥着郁巡音遒劲的腰肢,像只难缠的八爪鱼。
他俯首埋在帝王胸口,听着稳健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有纱幔做遮,暗色挡住了那双鹿眼中的执拗与疯狂。
傅自乘闭上双眸,那如玉如竹的素手却青筋骤起,不小心抠掉了玉带上的珠玑。
“潜隐之才不输你祖母,只是她如今忙于政务,实在腾不开身,此事还需容后再议。”
“可如今星云正在兴头上,咱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不好阻拦。陛下不如先为星云择伴读入宗学。”
他乖顺的蹭了蹭郁巡音的鼻尖,“反正星云年岁未满,太师一事可以暂且搁置。”
“等日沈大人后得了空,以你二人的交情,想必她也不会推辞。”
“你说的也不失是个法子。”
郁巡音点头,她略微狐疑的看着自家大朋友。
“但朕怎么觉着,凤君是想把星云支开呢?”
“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小私心吧。”
傅自乘俏皮的漏出舌尖,用纤细的手指一捏,“就那么一点点。”
“那就依凤君的意思,至于这伴读……”
郁巡音没说完,傅自乘就借机在唇上偷了香。
“这些事儿陛下做主就好,我更喜欢……”春宵一刻,值千金!
珠蔓轻晃,衣衫渐解——(拉灯ing)
郁巡音这位女主哄了大朋友,可怜了小豆丁。
郁星云声嘶力竭的嚎了两嗓子,废柴的体质就电量耗尽了。
小姑娘喘着粗气,咸鱼干一样的耷拉着脑袋。
小胸脯起伏不定,也不知是气的多些,还是累的多些。
郁巡音:男主在侧,大女主但凡能坐怀不乱都不符合世界线。
竹书四平八稳的托着自家殿下,二人对着半窗外的春樱,良久未语。
晚霞渐浓,金蕊闪光,粉瓣镶金,一树繁花,折坠摇曳。
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模样,看的竹书心焦。
他喜欢殿下的笑容,像是会上瘾的毒药。
弯弯的眉眼中有种力量,能破开内心最坚硬的盔甲,温暖到每一丝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殿下你看。”
竹书手腕一挑,棋盘上的玉子飞速而去。
樱瓣婆娑,微风拂面,红雨满天卷着馥郁甜香吹进窗内。
郁星云捏着一瓣粉樱,来了几分兴致。
对浪漫过敏的咸鱼,脑里塞满了樱花饼、樱花糕、樱花茶……
倘若这窗外有美景,窗内有美食,此等雅俗共享才是人生幸事。
演了这么久,她似乎又有点饿了。
不用郁星云开口,一个眼神,竹书心灵福至的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糖酥。
他拈了一颗塞进郁星云口中,芝麻的香气带着甜味在舌尖化开。
郁星云心情顿时好了大半,倍感欣慰歪着脑袋。
“殿下莫哭了,陛下晚膳时自然会回来的。”
“嗯。”郁星云哼唧一声,勉为其难的接过油纸包。
只是这情绪刚放松,鼻涕泡一不小心就冒了出来。
竹书瞧着,嘴角不觉抽搐,狐狸眼弯成了月牙儿。
“……”等等,这段黑历史能不能掐掉?
田怡人抬眼就看着竹书那被霞红笼罩的身影,下意识躲在了暗处。
她捂着心口,半晌扪心自问:“等等,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竹书无心赏花,一颗心都扑在小殿下那脏兮兮的小脸儿上。
他垂眸看着殿下呆萌的表情,心中柔软。
他不会哄人,不过是学着田统领哄妹妹的法子,没想到还真有效。
那日他去田府拜会,看着田统领一家和乐的画面不由驻足。
若父母还在,或许他也会有这般恬静平和的生活。
但天不遂人愿,当初高家之灾,烧死了一池子的鱼,而他阿娘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条。
高家祖母自戕,亲族流放。
阿爹十月怀胎,一路坎坷,于某个平平无奇的冬日,拼死生下他后便撒手而去。
这个他从未谋面的爹娘,留给他的除了那高家的玉佩,剩下的便是那碧荷纹花缎香囊。
他是被边塞的武师傅捡回家养大的,而后机缘巧合结识陛下。
若不是阿爹留下的高家腰牌,他或许不会入禁军,有这般跌宕起伏的一生。
皇宫禁卫大多都是高家旧部之子,一身黑甲的禁卫营如同被仇恨浸透的黑水。
他并没有满腔的仇恨,虽然自由失孤却还是体味过温暖。
他不想在恩怨的漩涡中沉沦,荒废了他的一生。
所以在陛下需要人照顾小殿下时,他主动请缨,这才和墨染一起调派到丰乐殿。
郁星云也馋解了,心态便平稳不少。
她是纳闷儿,禁卫自古效忠皇室,以竹书的性子,不该忤逆自己的命令才对。
可刚才任凭她如何哭闹,竹书就是不为所动。
要么就是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忠心,要么就是有更高的指令覆盖了她的权限。
但看这小子的身份,除了母上她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但为什么呢?
这一大一小各有心事,常驻窗前,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田统领,您搁这儿猫着干什么?”
李总管循着对方的视线一瞧,心中通透。
原来如此!
她琢磨,这位铁面无私的田大人,原来也有那年少怀春的心思。
“这樱花开的极好,李总管不如和田某同赏?”
田怡人冷硬的转身,朝李全拱手相邀。
“洒家可什么话都没说,田大人何必如此激动?”
“我……”
越解释越乱,她沉默的回到殿前,乍一看,还是那位威风八面的御前侍卫。
可李总管何许人也?
一眼就瞧见了田怡人藏在暗处的拘谨。
晚膳时分,郁星云才总算看到了这对反客为主的假面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