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归来（2）

整栋房子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家具虽已破旧不堪，但依旧能窥见其昔日的精致与典雅。

若非亲眼所见那层覆盖在家具上的厚重灰尘，墙面斑驳剥落的痕迹，以及四处挂着的蜘蛛网编织，或许会误以为这家的主人只是出门远行，而非长久未归。

也许等到夜幕降临，他们会带着欢声笑语归来，亮起灯，一家人围坐一堂，共享天伦之乐。

大厅里还挂着曾小棉之前见过的画。画面中，光影交错，色彩斑斓，那些鲜亮的色彩因为长时间没有清理和修复，已经严重褪色。

其他人很默契地把于墨的卧室留给曾小棉。

于墨的卧室在二楼，曾小棉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阵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门轴因年久失修而发出的吱嘎声。

踏入屋内，一股混合着木香、霉味与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最后一点日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洒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如同时间的碎片在空气中轻轻摇曳，为这略显清冷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温度。

书桌上摊开一本画集，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曾小棉的目光在房间内游走，试图从每一个细节中捕捉于墨旧日的影子。

她轻轻抚摸着画台上的那些画笔和颜料，墙角堆叠的画板。

外面，朋友们嘻嘻哈哈的声音时不时飘进来，他们从各自家里拿来了露营的装备，帐篷、睡袋、生火做饭的家伙事儿一应俱全。

“想当年，其其和于墨还嫌露营蚊虫多，结果还不是被初岩那小子说服了。看，这不就用上了嘛！”七乐笑道。

“他们那睡袋，肯定是最新的，小棉你去找找看。”蓝仔在一旁起哄。

七乐接着喊：“就在衣帽间柜子顶上，橙色袋子装的，我熟！”

“你怎么这么清楚？”班青好奇。

七乐说：“害，那次他死活不肯去露营，我差点儿把他睡袋给顺走了，结果他又给塞回去了，我俩还扯了半天皮，能不记得嘛！”七乐得意洋洋地说着，还不忘揶揄一句，“然后我就偷拍了他洗澡的视频……”

其他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小棉，记得看啊！”

笑声中，曾小棉走进了于墨的衣帽间，果然在柜子顶上找到了那个橙色的大袋子。

回到一楼，大伙儿已经把大家具挪到了一边，中间生起了火堆，用露营的烧烤炉烤着火。

曾小棉和破晓者这些从小在壁垒里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过明火，新鲜得很，围着火堆转圈圈，左看右看，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这火怎么点着的？”曾小棉好奇地问。

“还是学霸厉害！”班青竖起了大拇指。

庄子行难得露出得意的笑容：“我那时候说要买松明子引火条，他们还笑我土，说什么现代人都用打火机啦，谁还钻木取火啊。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原始的东西才是最好用的！”

“对对对。好用好用！”七乐接过庄子行手上的打火石和木条，一脸惊叹，“就这么点东西，就能生活了。过多少年都不怕坏，太神奇了，还是老祖宗的智慧靠谱！”

庄子行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火不够旺，咱们再去捡点干柴来。晚上的时间还长着呢。”

“晚饭就先凑合吃点壁垒的干粮吧，明天咱们去抓鱼！”有人提议。

一提到抓鱼，曾小棉就笑了：“你们抓鱼谁最厉害？”

她本以为大家会说初岩，没想到——

“那肯定是墨哥啊！初岩那点技术，还是墨哥教的呢！”

曾小棉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于墨以前没吹牛啊。

哎，这又想他了。

火堆烧得旺，屋里的霉味也淡了不少。大家简单吃了晚饭，就开始商量怎么营救于墨他们。

曾小棉提出了个关键问题：“咱们是攻，他们是守，守可比攻难多了。而且温方远想拿于墨做实验，也不会轻易伤他。但我想不通，那些半数据人得定期充电，他把他们带出壁垒，怎么充电呢？”

“在家里。”一直安安静静专心吃东西的小疯子倏然出声。

他好像只对吃和于墨、于斯感兴趣，其他时候放佛不存在。

“啥？家里？”大家一听都愣了。

“爸爸家里有蓄电室。”小疯子接着道。

“爸爸？”众人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曾小棉轻声问：“你爸爸，不会叫温方远吧？”

小疯子点了点头。

“小棉，你这是捡到了什么大宝贝啊！”班青惊呼。

小疯子不好意思地把手伸向第五块压缩饼干，得到允许后才安心地吃起来。

“不听话，爸爸会给我充电。以前，我不是半数据人，也充电。很疼。没我做得好。”

小疯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庄子行温柔地问道：“你是说，以前你还不是半数据人的时候，爸爸也会给你充电。后来你设计了壁垒里的半数据人蓄电室，那个比你家里的蓄电室好对吗？”

“嗯。”小疯子点点头。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火堆噼啪作响的声音。

……这是什么样的父亲才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啊？

这不把人逼疯才怪！

庄子行又问：“那你可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疯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爸爸叫我偃师。”

“偃师”在古代是对制作人偶的工匠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