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太子修竹煞费心机 告公子寒蕊事与愿违

修竹怀抱瑶琴随琼云郡主上了舞台,俯身朝向台前行礼,眼光淡淡一瞥,从皇上身边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那暗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正是太子磐敛。修竹面上微微一红,随即装作无事人一般,坦然就座。

曲子响起,修竹幽忧的眼光缓缓地掠过席间,正眼也好,余光也罢,她其实多半是围绕着磐敛盘旋,可是,她还是不敢肆无忌惮,表露过多的情绪也不符合她一贯的矜持,太子磐敛,岂是容许她这等平凡的女子想入非非的呢,修竹的心里,满是无奈和伤感。

而此时,座下的平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修竹。

宗族女眷献上的节目已经结束,终于等来了霓裳班上台。可是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寒蕊已经没了猎奇的心情,一个人,默默地,就离开了喧闹的宴席。

北良远远地看着,也随即起了身,跟过来。

只一会工夫,人群中忽然不见了寒蕊的身影,北良正左顾右盼,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可以冒昧地问问,您是谁家公子么?”

北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俊秀端正的年轻男子,正朝自己面带微笑,他略微地愣了一下,旋即躬身道:“太子殿下。”

磐敛温和道:“免礼,我只想知道,公子名号?”

北良谦恭道:“在下霍帅第四子北良。”

“北良,霍北良,我知道了。”磐敛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在冒昧地问一句,霍公子如此急切地,想要找的人,是否是令妹寒蕊公主?”

“是啊,”北良一喜,知道磐敛能给自己答案,于是直通通地问道:“你能告诉我寒蕊到哪里去了?”

你既然可以直呼寒蕊其名,又怎么能这么粗心,把她给弄丢了呢?

磐敛微微一笑,轻声道:“她转过那边的拱门去了。”

哦,北良答一句,紧紧地就要跟上去。

“请等一等。”磐敛叫住了他。

北良不解地回过头来。

“这件衣服……”磐敛轻轻地抬了抬手指,指了指北良身上的衣服。北良倏地红了脸,该死,怎么竟忘了,这本就是磐敛的衣服呢?磐敛此刻要是问起这身衣服的由来,可如何回答?他正尴尬,不知如何解释,却听见磐敛低声道:“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送给你的……”

北良马上长吁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下来,他不由得充满感激地看了磐敛一眼。

磐敛意味深长地一笑,幽声道:“这句话,等你找到了寒蕊,也一定要记着告诉她。”

北良用力地点点头。

“赶快去吧,不然,她该走远了。”磐敛微微地侧了一下头,示意北良不要再耽误。

北良舒心而感激地一抱拳,急急地走了。

磐敛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一眨眼,寒蕊就这么大了,真的,说话就到了要出阁的年龄。这个霍公子,出身名门,仪表堂堂,看样子,对寒蕊,也是一往情深。如果不是这身衣服,他是难以猜到,原来,这个少年,就是妹妹寒蕊的心仪之人。

他悠然浅笑,寒蕊,让哥哥来成全你们吧。缓缓地转身,心里还在嘀咕,这宫里小心谨慎地行事,寒蕊好像永远都学不会,她是不会想到,仅仅只是一件衣服,却有那么多的玄机,如果他不多那句嘴,这件衣服,也难免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以后嫁了,会不会因为心直口快而吃亏?

只听“嘭”的一响,他下意识地,一把拖住了跟前这个差点被自己撞倒的人的胳膊。

“不好意思,撞到了你。”他将来人松开,这才看仔细,很是面熟的一个女子。

“没事。”那女子羞怯地笑笑,弯腰去捡琴盒。

与此同时,磐敛也低头去捡琴盒。

俩人的手探向同一个方向,一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手,倏地同时回缩。脸,亦同时泛红起来。

短暂的尴尬之后,他说:“还是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她也说。

俩人几乎是一起发声,不由得相视一眼,又是一怔,复而会心一笑,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顿了顿,他主动地,再次弯腰下去,而她,也不再开腔,直接俯身下去。

这次,不但是手,再次碰到了一起,随着一声轻响,脑袋也撞上了。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还是我来吧。”

琴盒摔开了,琴尾有些裂缝。

“是我撞了你,那就该赔你一架琴。”磐敛沉吟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小姐把地址告诉我。”

她顿了顿,本想说,不必了,可是一瞬间,就改变了主意。看来,他对她,并没有印象,他们能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如果失去这个机会,她可能,永远,也无法让他知道和记得她是谁。

于是,她说:“如果您真有这个心,可以给我爹爹,他叫李辰霖。”

“原来你是李大学士的女儿啊,”磐敛微笑道:“那我要送琴给你,就方便了。”

“其实,殿下不必那么认真,我有几架琴,不碍事的。”修竹轻声道:“殿下的心意我领了。琴还是算了,万一因为送琴引起什么误会,就……”

磐敛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孩倒是明理,寒蕊要有她这么爱思考问题,该有多好啊。

修竹不知他想什么,只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面上一红。

磐敛看她脸红,猛地悟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连忙收回眼神,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觉得,小姐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怎么你现在才想起来呢?

修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有些失落,却掩饰着,也装着费神的样子想了想,这才慢吞吞地回答:“早些天琼云郡主邀我一同为皇后娘娘的寿诞献曲子,所以我经常去她家排练,有一次正练着,王爷把她叫了去,好像是您来了……”

磐敛恍然道:“哦,想起来了,那天我去她家,她拖我去房里坐,才刚刚进门,宫里来人催我回去,我只看见她房里是还有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孩,正好起身,匆忙之间,我也没看仔细,所以,没能把小姐认出来……”

修竹轻轻地笑了笑,表现出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来。

当时他的脸在门口一现,还未等她迎上他的目光,外头一声喊,他就应声转头,调头而去。只一眼,他并没有把她看真切,当然,他也无须把她看真切。可是,这一眼,对她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石破天惊。只一眼,就击中了她;只一眼,就俘虏了她;只一眼,就唤起了她全部的情感,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爱情。

她好久才回过神来,脑海里,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已经挥之不去了。

以至于后来琼云改变主意,决定只赴宴不弹琴,把修竹给急坏了。琼云若不弹琴,身为郡主的她当然可以来赴宴,可修竹,就没有理由出席了。为了名正言顺地见到太子磐敛,修竹想尽了办法,劝琼云维持原计划,最终能让她得进宫来。

在舞台之上,她多么希望,他能认出她,多看她几眼。可是,他的表情,淡淡的,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跟任何一个女人没有一丁点的区别。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一定要在他心里留下点印记。所以,一直等到他起身,她就尾随而来。一路煞费苦心地想,该找个什么由头跟他接近,也是上天有眼,可怜她的一腔痴心,竟然,就让他撞上了她!

碰到他的手,听到他说话,撞上他的头,她脸红的同时,幸福得快要晕倒。她不需要他赔琴,只要他知道她的身份就行了。她不能显得太急切,她要矜持,要稳重,还要理智,要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展现给他,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上天预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她必须好好把握。

“你跟琼云在台上演奏的,就是你们那天练习的吧?”磐敛轻声问。

修竹点点头:“是的,不过,弹得不好,让殿下见笑了。”

“你比琼云弹得好多了,”他微笑着说:“不过,还是有些紧张,想来你平时随意的时候,该是弹得更好……”

修竹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说,紧张,那还不是因为你——

“下次有机会,我想听听小姐随意的曲目。”磐敛看了修竹一眼。

修竹登时感到心跳加速,人也有些眩晕起来。

天呐,这是真的吗?是他的真心话吗?我真的,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有机会的话,欢迎殿下赐教。”好不容易,修竹才稳下心态。

磐敛默然道:“只要有心,自然就有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听上去,怎么如此暧昧?难道,这句话另有所指?心狂跳,修竹再次陷入窒息的感觉。

“你的清平乐,应该悠扬欢畅,却为何隐含忧郁呢?”磐敛微笑着,转了一个话题。

修竹定神下来,禁不住大感意外,看来,磐敛对音律的精通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想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地在听她的琴,她意外之余,难免滋生幸福的情怀。而同时,他又能听懂她的琴音,能在喜庆的乐声中读懂她怅然的心情,这难道,是她跟他心有灵犀?想到这里,修竹猛然间红了脸。

“女孩子的心事,”磐敛见她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于是宽和地一笑:“难免有些多愁善感吧。”

她抬起头来,认真地望他一眼,咬咬嘴唇,不说话。她多想说,不,我不是莫名的愁绪,因而善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可是,她没有勇气,始终也就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等我找到了堪配你的琴,再请小姐演奏吧。”磐敛浅笑着,挫身而去。

修竹静静地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轻笑一下,继而眉头涌起浓浓的愁云。

她笑,是因为她此行想要达到的目的,不过是想接近太子磐敛,最好是在他面前晃上一晃,让他有个印象。最后的结果,竟有了短暂的交谈,有了他们还可以借赔琴的再次相见,她相信,经过今天相撞,无论怎样,磐敛都将记住她。这显然超出了她的计划,多少令她有些惊喜,也堪称对得起她前期煞费苦心的谋划。

可是,她仍然高兴不起来。太子磐敛的话,似是而非,摆在台面上堂而皇之,细细咀嚼又好像还有他意,但一贯思路清晰明确的她,此刻是难得的糊涂,分不清真假,也猜不到其中是否另有含义。回味一番,竟是更加怅然。

北良已经转过了拱门,冷不丁面前冒出个人来,媚笑着,柔声道:“霍公子这样急,是想去干什么呢?”

润苏公主?!

北良勾下头,搪塞道:“在下不过是看见一个熟人,想过去打个招呼。”

润苏微笑着,往四处望了望,这才回过身来,柔声道:“这里没有别人了啊……”

北良抬头瞄一下周围,确实,什么人也没有,谈何寒蕊的影子,他顿时泄了气,无奈道:“没有就算了,我这就回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留下说会儿话呢?”润苏媚声道:“碰得好不如碰得巧呢。”

北良一愣,未及细想她话里的意思,润苏就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北良的袖子:“跟我讲讲你们行军打仗的事情吧,一定很刺激……”

北良一抬眼,看见了润苏眼中崇拜而好奇的光彩,能被一个绝色的公主这样崇拜地仰视,照理,他多少也该有点沾沾自喜,可是,润苏的眼光却让北良感到说不出的别扭,他不希望被润苏崇拜,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润苏眼光中的做作,是那么的牵强。

“谈不上刺激,”北良想了想,说:“公主不会想听的,因为,很血腥……”

“我想听,”润苏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说:“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听。”

北良纳闷地看了润苏一眼,她的眼波流转,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可是此刻北良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越是急切地想表露她对他的兴趣,就越是让他怀疑她的动机,不为别的,只为她透露出来的,对寒蕊浓浓的敌意。他自我感觉再良好,也不会利令智昏到一被女人崇拜就昏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崇拜,尤其是这样一个绝色的公主,更加不可能会对他产生崇拜,即便润苏会崇拜,对象,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平川,而不是他霍北良。

见北良闷头不语,润苏眼珠一转,双手按上北良的胳膊就开始撒娇:“你说嘛,多少说一点给我听嘛,人家找这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已经找了好久了……”

话是越说越露骨了,北良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当即横下一条心,准备尽快了结了这番对话赶紧走人,刚要抽身,猛听见一声低喝:“放开他!”

北良一抬头,看见寒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眼前,他一喜,先就微笑起来。

“我叫你放开他,听见没有?润苏!”寒蕊的脸色和声音一样,都是硬邦邦的。

润苏微笑着,反而靠北良更近,双手依旧搭在北良的臂肘上,扬起下巴,挑衅似的望着寒蕊,似乎在说,我就不放开,怎么样?!

“你可以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寒蕊冷声道:“红玉,你去请父皇和母后来看看,就说润苏对霍公子有意,与其在宫里让人看见笑话,不如干脆赐了婚,让他们回家去合理合法地亲热好了……”

赐婚?我可不想嫁给这个傻冒!

润苏一吓,赶紧松开了手,有些畏惧地看了寒蕊一眼,软声道:“我不过,跟霍公子开个玩笑……”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寒蕊板着脸,正声道。

润苏登时恼了,气咻咻道:“今天下午,你不也拉他来着,你可以,我不可以?你凭什么说我?”

“那你也可以去告诉父皇,让父皇赐婚给我们算了。”寒蕊冷声道。

赐婚给你们?那岂不是正好称了你们的心?我凭什么便宜你们?!

润苏没想到寒蕊会大言不惭地承认,一将军把她呛得半死,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末了,哼一声,一甩袖子,没趣地走了。走几步,偏又回头,望着北良嫣然一笑,低婉地唤了一声:“北良——”她似乎咀嚼着、回味着,幽声道:“我记得你的名字,霍北良啊……”

“哼,看见男人就发嗲,哎哟,真让人受不了!”红玉嘟囔一声,配合着浑身一颤,仿佛被电到了。

北良嘴一咧,呵呵地笑起来。能被美人记住当然是好事,问题是,记住的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个润苏,当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虽然跟寒蕊一样的自我感觉超良好,却远没有寒蕊那么可爱。

“你还好意思笑?!”寒蕊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过去:“你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

“怎么会是死到临头了呢?”北良笑嘻嘻地说:“好日子才刚开始,我正等着皇上为我俩赐婚呢。”

“赐你的大头鬼!”寒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躺到土里去等赐婚吧!”

“嘿,你这丫头,说话怎么不留口德呢?”北良可不干了,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好的,你咒我死?!赐婚又不是我的主意,那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愿意嫁给我,我还不愿意娶呢!”

“你找死!”寒蕊拔出来拳头,看北良魁梧的身子一眼,终于还是悻悻地,放下了手。

“不是我咒你死,而是有人想要你死。”寒蕊的语气慢慢地降了调子,心事也重重地涌上来。

北良没心没肺地问:“谁呢,这么狠毒?”心里越是想笑,脸上越是憋住。

寒蕊斜望了他一眼,不相信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北良咧嘴笑笑,逗她:“不可能,你逗我玩呢。”

“谁拿这种事逗你!”寒蕊乜他一眼,不屑道。

“那就请公主赐教啰。”北良笑嘻嘻地说。

寒蕊张嘴要说,猛一下,顿住,想了想,却抿紧了嘴,不说话了。

“不说了,还是没的说?”北良笑着将军:“我说你是逗我玩呢,你还不承认。”

寒蕊欲言又止。

“对了,你不是走开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北良见她不好回答,就换了个话题。

她沉吟道:“我回来找你的,有些事,想着还是应该跟你交待一下。”

“你回来找我?!”北良有些惊讶:“什么事?”看她一眼,心想,管他什么事,正好,免得我再到处去找你了。

“什么事?”寒蕊说着就有些生气了:“我专门来提醒你离她远点,你倒好,非让我看见你们拉拉扯扯……”

北良有些愕然。寒蕊这话,是吃醋了吗?他本想解释,自己是来找她,却被润苏拖住,可是就在话要出口的瞬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她是公主,她要同我说话,难道我可以不理?”

“说得好像不情愿,可你那副表情,看着她,笑得那个甜,喝了蜜也不过如此,想走,只怕是腿早就软了,连路都走不动了……”红玉劈里叭拉一顿数落。

北良刚要辩解,我笑,是因为看见寒蕊来了啊。

“红玉。”寒蕊嗔怪地看了红玉一眼,说话了:“你少说两句……”红玉的话,怎么听怎么像自己在吃醋一般,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只是说说话,没什么吧?”北良讪讪道。

寒蕊望了北良一眼,忽而叹了口气,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想说,却又觉得一言难尽,寻思半晌,只说了一句:“你最好离她远点。”

“为什么?”北良呵呵一笑,又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她长得很漂亮啊。”

寒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样子,刚才不该制止红玉,是该让她多数落他几句,省得他晕乎乎的尽做白日梦。

“漂亮的女孩,是男人都喜欢,不是吗?”北良望着寒蕊,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唔,”寒蕊踌躇着,点头道:“她是很漂亮,不过,你最好离她远点,我不跟你开玩笑。”

北良嘻嘻一笑:“你嫉妒她?”

寒蕊认真地看了北良一眼,良久,摇摇头,低声道:“也难怪……”他不知道润苏和她的关系,她也不好贸然跟一个外人数落自己的妹妹,更不好明说自己对润苏的担心,因此难怪北良会这么认为,换了别人,同样也会这样想。

她想了想,问道:“她刚才……你是不是以为她喜欢你?”

北良笑一下,不答。

“她不是喜欢你,”寒蕊盯着北良的眼睛,慢吞吞地说:“她这么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北良还在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寒蕊顿了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一看见北良的笑脸,忽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他着急,他涎着脸只知道皮笑肉不笑,于是没好气地说:“她想勾引你!”

“哦,”北良笑得更开心了,脸上成了一朵花:“被美人勾引,我乐意啊——”

寒蕊登时脸色大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红玉恨恨地伸出手指,凭空对北良戳了几下,一跺脚,也气呼呼地走了。

北良一直笑笑着,心里忽然有些不踏实起来。他知道,寒蕊不想跟润苏计较,但润苏一定要跟寒蕊争个高下,勾引他,无非是润苏想借他来打击寒蕊,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美色迷惑的,润苏也勾引不了他。如果寒蕊只是来提醒他,因为润苏以为他是寒蕊的意中人而对他下手,那只能说寒蕊心地善良。但如果,寒蕊是真的对自己有好感,那刚才自己一番真真假假的玩笑话,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拆台?寒蕊会怎么看自己?

是的,明显的,寒蕊已经误会了,自己不但好色,而且愚蠢。

北良开始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