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男主

又是一朝日暮西山。

沈家。

家中三个儿子都在外,求学的求学,从商的从商,男丁便只剩下了老沈,和最小的四子,沈云徵——

沈云徵和沈鲤是龙凤胎,沈张氏怀兄妹俩时摔了一跤,于是七月早产,生下来两个瘦瘦小小的老鼠儿,本以为养不活了,比沈云徵晚出生一些的沈鲤忽然伸手抓住了沈云徵的手,气息奄奄的沈云徵一下子哭了起来,嘹亮哭声,总算是有的活了。

而彼时,屋外后面池子里什么也没有的水塘,忽然多了两尾金色锦鲤,紧紧缠绕,相互依偎,且脑袋直直对着沈鲤所在的方向。

夫妻俩看着这前所未有的惊奇一幕,意识到小姑娘非比寻常,再三思量后,给四子按照顺序取了名字为沈云徵,而原本给小姑娘定下的沈云羽,便改成了沈鲤。

因着这一幕,沈鲤和沈云徵最受家中疼爱。

一眨眼十三年过去,小不点都长大了。

要开始准备给沈鲤相看人家咯。

做好饭的沈张氏撑着脑袋在窗户边发呆,想着要给自己小姑娘找个门当户对的,还是凭借闺女的气运搏一搏,给她找个富贵人家亦或……官府人家呢。

想到这里,沈张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屋外,有一个眉眼稚嫩的少年正在挥舞着一根木棍,脸上脏兮兮的,身上全是泥点子,脚上还沾染着泥巴,一瞧就晓得这是才和朋友在外头田野疯玩了大半晌,这会儿正意犹未尽地想继续玩乐呢。

沈云徵玩棍子玩得起劲,忽而听到一声细弱蚊蝇的呼唤——

“四兄,来帮我搀扶一下……”

小五?

他下意识侧头,便看到沈鲤小脸涨红,背着一个少年吃力地往这边走,走得腿都打哆嗦了。

看到沈鲤身后拖着一行血渍,沈云徵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扔了棍子过去帮忙搀扶。

沈张氏听到了动静也出来了,也是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以后看到这少年身上的穿着打扮,目光动了动,先是让沈云徵把人搀扶进最宽敞的屋子,也便是老大沈云宫的屋子里去。

又把马儿牵到马厩里,拿出最精致的草料来喂养,这才把气喘吁吁的沈鲤拉到一边,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压低声音问——

“小五,这小郎君什么来历啊。”

“他自诩是凌王。”

沈张氏:“??谁?”

“凌王,云既白。”

沈张氏:“???”

不儿,她没听错吧。

天朝战神,未来的储君,被小五给捡回来了?

啊?

算了,且不管真假,救下来对沈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敛起思绪,沈张氏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回到房间拿出床板底下藏的钱,仔细数了数,拿了整整五两银子,让沈云徵骑马出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医士来给少年瞧伤。

医士把少年衣裳扒开,看到他肩膀上两道贯穿的伤口,呼吸一簇,随后望闻听切。

一番诊断下来,医士道:“失血过多,老朽只能开服药暂时保住他的命。若想他醒来,诸位去虞家吧。”

“为何去虞家?”沈张氏不解。

那医士抚了抚白髯,慢条斯理道:“老朽曾拜虞氏为师,这身医术便是从虞家人学来的。”

听到医士的话,沈张氏张了张嘴,心头微微一动。

虞家的医术是邻里乡里都有目共睹的,且常常免费给贫苦之人瞧病,但关键是……他们沈家和虞家,有点过节啊。

沈鲤也撅起嘴巴。

她不喜欢虞家,就不能去别的县找医士吗。

只是少年的伤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沈张氏打定主意后,亲自去了趟虞家。

虞谦听说沈家也捡了个受伤的人回来,诧异一番后颔首道:“吾这便随沈家嫂嫂一同过去。”

说罢便开始收拾东西,想起什么,喊了虞朵来随他一起出去。

用虞谦的话来说,从医者当多看多学多实践,才能把本事学到身上。

小姑娘一出门,夷则也跟着跳上她肩膀一道离开。

美名其曰,它的饭票不能跑路。

去的路上,虞朵并未多想什么,直到看到昏迷的少年,那容貌和书中描述的男主一模一样,忍不住微微一愣。

【这个少年……该不会是男主……凌王云既白吧。】

想起书中对云既白的描述,虞朵忽然想起来他手臂上有一块胎记,因为形状明显,所以很好辨认。

为了确认少年身份的小姑娘,悄无声息挪了个位置,伸出一根手指,把少年手臂往里推了推,顺理成章看到了那个胎记。

虞朵目光一动。

果然是男主云既白。

【诶对了,傅淮在找云既白,要不要提醒一下傅淮云既白就在沈家呢。】

【可要怎么提醒啊。】

小姑娘低眉沉思,落在沈鲤眼里,便是她对少年动了心思。

沈鲤顿时警铃大作。

不管是不是云既白,这个少年可是她未来能否发家的依仗,绝不能让虞朵再截胡!

诶,为什么要说再呢。

这么想着,沈鲤不动声色跨前一步,挡住虞朵看少年的视线。

虞谦给少年开好了药,瞥见沈鲤的小动作,下意识皱眉。

他慢悠悠站起来,叮嘱了一些忌口之类的话,便牵起虞朵的手离开了沈家。

沈张氏原本还琢磨着要不要付银钱呢,看到父女俩就这么走了,顿时龇着牙乐了起来。

哟呵,真是傻帽儿一对,有钱不要,真会给她省。

回到家已经酉时末了。

虞朵洗漱出来,准备一边纳凉一边把头发擦擦干再睡觉。

小院的草亭之下,有一年轻男子身着布衣,望月而立。

天上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驱散冗长的黑暗,独独让他闪闪发亮。

似乎是察觉到谁的目光,傅淮漫不经心侧身,便看到了偷窥他的小姑娘,深邃的桃花眸里溢出一抹笑:“这么晚了,虞小娘子还不歇息?”

“阿父说头发没干,睡觉会头疼的。”虞朵扒拉着边角的木柱子,探出半个脑袋,“武安君为何不歇息?”

“脑袋里想的东西有点多,睡不着。”傅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