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来 细数你的罪恶吧

歼灭侍女消化掉鼠王残骸后,她的身形微微变化,抚平裙上的游丝与褶皱,从底下找出一只幻影小老鼠。

“叽叽复叽叽。”小老鼠吱吱叫。

“小东西长得挺别致。”周彦逗逗它。

“老鼠变成了我的能力?”亚砂困惑,“那我能怎么用呢……而且看起来很坏。”

“也许有用呢。”周彦听到马蹄声。

是男爵的军队来了。

沃尔夫披着锁链甲,杰纳德的长袍上印着纯白圆环,他们都准备好了今夜的激战。

“白王在上,你们没事!”沃尔夫感叹。

他望向周围灭亡的群鼠,饱经风霜的面庞如释重负。

周彦让他们提前埋伏在周围支援,但战斗结束得比意料之中要快。

“老鼠都死了,难道瘟疫也会消失吗?那啃噬我们家园的魔力,现在终于有了被驱逐的时候!”杰纳德的目光死死落在鲜血淋漓的鼠尸上。

“是的,这种瘟疫,本质上是魔力散播的缘故,消灭源头后,肆虐的瘟疫也会慢慢结束。”周彦肯定地说。

大伙心潮澎湃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崇敬。

连肆虐的老鼠都被击溃,至善的圣举令他们倍感尊敬。

“咳咳——”亚砂忽然咳嗽起来,吐出一些血液,身躯剧烈痉挛。

“亚砂?”周彦关切不已。

“圣女大人!”杰纳德也高呼一声,“白王在上!”

他赶紧使用圣疗术。

一道金光照耀在亚砂身上,配合亚砂修女职阶获得的恩惠,她体内滋长的毒素和疫病都快速消退。

瘟疫魔力消退后,治病也变得简单起来。

“这是付出了怎样的牺牲啊。”沃尔夫不禁感叹,“圣女大人,终究还是帮我们击退了瘟疫!拯救了希梅多!”

“噢噢!”

“真可惜我们没赶上!”

“老鼠们被干掉了?”

“原来是老鼠吗?”士兵和骑手们跟过来,向周彦和亚砂聚集。

欢腾的呼喊与热烈的赞美随之响起。

亚砂微笑,目光掠过那些兴高采烈的士兵。

“确实如此!”她高声说,“白王认为有必要赐予我这股战胜邪恶的力量,从今以后,大家也要相信我的光辉啊!”

大家感觉出现幻觉。

仿佛亚砂的身上散发光芒,脑后也出现一轮灼热的明光,形成醒目的光晕。

他们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诚挚地向圣女亚砂俯首祈祷。

令人安定的温暖,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人们所苦苦追求的,就是这样的奇迹啊。周彦默想着。

一股能逆转悲剧,带来欢乐与胜利的强大力量。

只要继续帮亚砂这样宣扬圣女的威严,周彦自己的计划也能一步步实现。

他们返回城堡。

“不知道自画像除了老鼠之外还多了什么能力,我还以为会有明显的变化呢。”亚砂和周彦走在一块。

“也许你的自画像比别人的弱一点吧。”周彦开玩笑。

“胡说。”歼灭侍女说。

“?”亚砂转头。

“?”周彦只感觉空气中传来一个女声,“你是?”

“我,强大。”歼灭侍女自负不已,“你,变态。”

“好像有那么一点进化了,但好像说话说的很慢呢。”周彦道。

“你就是我的自画像,我们以后要好好合作,和睦相处啊。”亚砂和歼灭侍女热切沟通。

“……”歼灭侍女似乎懒得搭理亚砂。

她只是默默漂浮跟随,仿佛滑行在一条寂静的河流中。

亚砂已经足够满足了。

现在能和歼灭侍女沟通,她们之间的配合定然更加出色,战斗力可以说是倍增!

比之前那种状态不知强了多少。

他们登上城堡三楼,进入安杰丽卡休憩的小隔间。

克劳黛特夫人已经听到了消息,彻夜守在安杰丽卡身旁。

她的手握着女儿的手,脸上流下了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泪。

“圣女大人!”她一看到亚砂就立刻跪在地上。

克劳黛特因纯粹的欢欣而难以自制,膝行过去,吻着亚砂的裙摆。

“安杰丽卡恢复健康了吗?”亚砂觉得难为情。

她弯下腰扶起克劳黛特夫人,转头看着安杰丽卡。

安杰丽卡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无法理解。

那侵蚀着她五脏六腑的邪恶力量,好像已经完全从尘世中被驱逐出去。

“圣女大人,是你救了我吗?把我救回来啦!不然我要死掉了,多可怕呀!”安杰丽卡高呼。

“是我们救了你。”周彦走过去。

他打量着这个曾在游戏里反复和他组队的未来女骑士。

畸形的黑斑与肿瘤原本侵占了安杰丽卡的身体,她的皮肤昨日还爬满层层怪诞花朵,而今那些症状开始消退,露出原本青春无暇的红润肤色,渐渐恢复娇俏可爱。

周彦深知,看起来渺小的安杰丽卡,未来会成为一个实力超群的女骑士。

因为沃尔夫男爵就她一个孩子,所以也是把安杰丽卡当成领地继承人来培养,往后她将骑马挥矛,茁壮成长。

“你是谁?”安杰丽卡困惑地看着这个大哥哥。

之前周彦一直在走廊上,现在才第一次看到。

“我是你的好homie啊。”周彦坐在安杰丽卡身边。

“奇怪的大哥哥!”安杰丽卡嚷嚷。

“奇怪牛魔,爷是来帮忙的。”周彦捏捏安杰丽卡的小脸。

“哼哼……”安杰丽卡气鼓鼓的。

“好了,以后我们会熟悉的。”周彦起身,抬起一只手,“现在向我敬礼,Salute。”

安杰丽卡懵懂地抬起手,模仿周彦的动作。

“是的,等她长大后,我一定要让她为圣女的事业效劳。”克劳黛特夫人泪眼朦胧。

成功了!成功了!

亚砂心里高高兴兴的,轻轻松松地对她们道别。

克劳黛特夫人对他们千恩万谢,随后又飞奔去照顾她的宝贝女儿。

周彦和亚砂往外走。

走廊尽头,沃尔夫男爵站着,对他们深深道谢。

“谨代表我的家族还有希梅多领地,感谢圣女的付出。”他说。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亚砂得意地说。

“您太谦虚了。”沃尔夫感叹。

“‘骄傲之人应觉羞愧,谦逊之人总享智慧’,此事在《圣典》中亦有记载。”周彦补充,给亚砂的行止蒙上一层有教养的外衣。

“太典了。”亚砂学会了总结。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诸位对我家族和领地的壮举了。”沃尔夫的表情混合着宽慰和深深崇敬。

“掏钱吧。”周彦等了这么久,终于能说出来。

“?”

“把你家族的每一分硬币都掏出来。我们的钱有用,你们钱屯着也不会消费的,无法促进帝国经济大循环的发展。”周彦道。

他的话语如利刃戳进心脏,直扑沃尔夫的心头。

沃尔夫男爵冷汗直冒,感觉自家余财马上就要被周彦祸祸光了。

“啊这……”他几乎能看到圣女和彦带着所有财富扬长而去的情形。

“来吧,拯救你的灵魂!卸下你的负担,祝圣你的家族!”周彦和善地挟持着沃尔夫,把他护送到家族小教堂那里去。

“要做什么仪式吗?”亚砂站在白王圣徽前面,跃跃欲试。

“我们生来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罪孽。”周彦谆谆教诲,“然而诚心悔过,总能弥补前因。此事在《圣典》中亦有记载。”

沃尔夫跪在红色地毯上,细数内心的罪过。

他不敢抬头看亚砂和周彦。

“宽恕我,圣女大人,因为我犯了罪……我……”沃尔夫搜肠刮肚想着自己犯下的罪行。

可是……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大错。

深夜了,外面很安静,阵阵冷风像无形的寒手深入脖颈。

亚砂耐心等着,保持优雅,倒真有神恩楷模的样子,仿佛和纯白圆环双位一体。

沃尔夫既缄默又尴尬。

过了几分钟。

“我想,你确实没犯什么错吧。”亚砂忍受不了这种安静。

在她看来,沃尔夫还算正常。

“是的,我怎么想,都想不到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沃尔夫说。

他刚抬头,就迎上周彦的目光。

“不,你一定有,把头低下,想想你对‘庶民’造成了什么伤害。来,细数你的罪恶吧!”周彦的口吻冰冷,形成一种压迫,又把沃尔夫的头按了下去。

沃尔夫的神情既窘迫,又有些惊慌。

他的心境本如迷雾,而周彦的话语有如烈风,所有的羞耻与痛苦都无处可藏,只能暴露在外,忍受天阳炙烤。

“我……六岁的时候,从厨房里偷了一个蛋糕。”他喃喃道。

“父亲问我的时候,我撒谎没有。于是,我父亲抓住一个女仆,指控她偷了厨房的蛋糕。这事在我们家是不能容忍的,于是我父亲把那个女仆用绳索拖在骏马的身后,骑马去很远的地方打猎,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她全身只剩下被绳子绑住的那条手臂。我吓哭了,对我父亲承认,是我偷了那块蛋糕。他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沃尔夫说完这桩童年厄难,表情变得难看,似乎笼着一层阴霾。

亚砂睁大眼睛,一只手不自觉捏住自己的白斗篷。

周彦伸手搭住亚砂的胳膊,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才转为镇静。

“还有呢?”周彦继续冷峻地问。

沃尔夫的头仍然低下,站在一扇不敢开启的大门前,他现在推开了,只看到更远的深渊。

“我……刚成年的时候。我听说希梅多村有一个漂亮的女孩结婚,我带着几个混账同伴闯进了他们的婚房,跟头怪兽一样,把颤抖的新郎推到一边。我刚开始还很害怕村里泥地打滚的孩子中有我或者朋友的孽种,但现在我走过村子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