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为阳,死人为阴。
人死后,精气神凝滞,不会立刻溃散,尸体会变得僵硬,称为僵尸,随着精气神慢慢的溃散,由阳转阴,尸体也就变软了。
这个过程,称为阴阳过界,通常是在死后几个时辰内完成。
在这个过程中,封住魂魄不溃散,精气神全部转入阴司,魂魄与尸体再次融合,尸体有了魂魄,自然就会“复活”,称为尸变,复活的尸体就称为尸鬼。
运用葬法养尸,尸体不腐,魂魄不灭,尸鬼一直存活,这就被称视为得证了鬼道不死。
陈安明父亲的尸体,已经死了一天,早已完成阴阳过界,尸体却还是僵硬的,也没有尸变。
按照这里的习俗,没有尸变得证鬼道不死,意味着彻底消亡,魂飞魄散,这是很不吉利的。
不过陈父的魂魄并未消散,或许是情况特殊吧,暂时还没有尸变。
张咸虽然疑惑了一下,但也没有太在意,把入葬的基本流程走了一遍,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持三清铃,该念经超度的就念经超度,该贴符的就贴符。
流程走完,众人进入灵堂悼念,陈安明奉上一箱金银铜钱。
张咸接过箱子,开始布置葬法。
先取一枚铜钱,放进尸体嘴里,这叫噙口钱,又取出一个铜钱编连的面罩,戴在尸体的脸上,这叫金气养尸,五金之气从口鼻入体,渗透尸体,可得不朽。
其余金银是项链、手镯、戒指、脚环等等,全部佩戴整齐。
这葬法,名曰宝财葬。
顾名思义,以宝财陪葬,这是最基本的葬法,普通人死后,都是这样入葬。
不过这宝财葬,只是象征性的以宝财陪葬,并非真正的宝财葬。
真正的宝财葬极难布置,不仅需要配合特殊的风水之地,还需要服食金气炼化的不死药,这可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葬法。
张咸布置好了,盖上棺盖,打上棺钉,这活儿就算是做完了。
接着是摆酒开席,吃饱喝足再上路,可以不惧鬼神。
这里的习俗是,超度完了就尽快进入墓地,一是怕尸变后伤人,二是怕耽误太久,魂儿不能进入阴司。
酒席后,张咸在前面开路,村长陈伯招呼大家帮忙抬棺。
村里人大半都姓陈,全是同族,祖坟就在村旁的山上,乃是一座地宫。
此方世界信奉葬法,这些家族祖坟,通常是选一个风水宝地,修建地宫,全族人葬在一起。
如果地宫葬满了,就在旁边再建一个地宫,把两个地宫连起来,世家大族的祖坟,经过世世代代的不断扩展,地宫规模非常庞大,甚至堪比一座城镇。
片刻的功夫,送葬队伍就来到了陈氏祖坟。
打开墓门,阴森的地宫通道里,立马就有诡异的声音传来,犹如一个地狱鬼窟,异常瘆人。
众人赶紧安静,生怕惊醒了里面的老祖宗们。
先让地宫通一会儿风,然后点起灯笼,村长陈伯和陈安明在前领路,小心的进入墓葬。
张咸招呼着抬棺材的人,紧随其后,其余送葬之人等候在外面。
进入地宫,里面有很多墓室,墓室里停放着棺材,其中一些棺材里有响动,让人不寒而栗。
张咸跟着陈老道经常下墓,倒是习以为常了。
并且他知道,普通的墓葬里一般只能葬出尸鬼,尸鬼是刚尸变的时候厉害,过一段时间,尸体逐渐腐败,尸鬼就变弱了。
而随着尸体进一步腐败,只剩下尸骨不化,尸鬼就变成了真鬼。
最后连尸骨也腐朽了,灵性湮灭,鬼魂也就彻底消散了。
其实,真正要做到尸体长久不朽,这是非常困难的,绝非普通葬法所能达到。
陈伯引路,很快就来到一间空墓室,陈安明把父亲的牌位放上,棺材停放进去,入葬完成,几人快步离开。
从通道出来,张咸回道观去了,陈安明给他供奉了一锭银子,足有五两。
这里的兑换比例是,一百个铜钱兑一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兑一两金子。
回到道观,已经是夜深了,睡觉休息。
第二天,他去城里买了些固本滋补的上品药材,把五两银子都花掉了。
他的固基已经挺好了,但这段时间没喝药进补,感觉差了点劲,肚子也更容易饿了。
他不敢多吃红果,对于能上瘾的东西,他本能的有些抵触。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儿,他呆在道观里静心修练,转眼就到了月末,然后是新月初一,灵府观举办道会的日子。
道会是每月一次的盛会,设坛讲道,宣扬葬法,主持大家一起祭拜道祖,太上无极归葬天尊,城里的居民和附近村民都会去参加,气氛非常热闹。
不过他沉寂在修练里,就没去凑热闹了。
这天下午,一个年轻道士来道观找他。
这年轻道士约莫三十来岁,名叫陶庶,是赵平生师伯的徒弟之一。
这次来找他,是司神监发现了一个古墓,初步断定,有邪派人士在古墓里布置了葬法,请灵府观协助探查。
灵府观派出了九个名额,其中就有赵师伯和陶庶,而赵师伯又顺便带上了他。
此方世界,鬼怪作祟,妖异横行,邪派人士也颇为猖獗,例如陈老道这样的邪修妖道,绝对不是少数。
张咸一口答应,协助司神监办案,这可是个肥差,少不了一笔丰厚的酬劳。
并且进入墓葬,还能手顺在墓里捡点东西,虽然会有一定的危险,但一起下墓的人这么多,没必要太担心。
约好出发的时间地点,送走了陶庶师兄,他就开始做准备。
首先是符箓和法器,邪派人士布置的葬法,必然是有鬼怪妖异,然后是基本的驱虫药、解毒药等等,最后是水、干粮,以及基本工具。
第二天早晨,张咸背上双剑和工具袋,前往城里约好回合的地点。
作为小辈,他先一步到了,等候着其他人。
不一会儿,一队马车往这边过来,停在了他面前。
马车里走下几个道士,领头的是一位中年道士,身穿黄衣道袍,背负双剑,手持拂尘,面目严肃,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