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顾府宴席

贺弘启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就是让贺弘年在宴席上多多为医馆揽些生意,等到最后再提成给他。

表面上看是这么回事没错。

实际上并没那么简单。

首先,顾府宴席上的那些勋贵人家各个有头有脸,府上的子弟就算真的患了大病,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贺弘启这个没有官身的民间郎中,必是去宫中传太医来看病。

若不是什么大病,太医自是能让病患药到病除。

哪里能下驾到自家医馆请自己出诊。

除非是顾家大郎这种太医都解决不了的严重慢性病,只好求助于自己。

所以更提不上什么揽生意了。

这话只是给贺弘年这个憨货画饼罢了。

贺弘启真正的用意并不在此。

他主要是想借贺弘年之口,扬汴京之名。

就算是虚名也可以。

他在乎的不是这个。

只要能将贺弘启治好顾家大郎之事传开,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一个印象便好。

因为一切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被看到便可以。

如今他的布局已经初现雏形,他要救下当今官家的唯一子嗣。

那个病重的小太子。

凭借前世的先知,他知道这个幼子的病症天下无人可治,太医根本就束手无策,如今只是在拖时间罢了。

等到捂不住的时候,当今天子赵镇定会将希望寄托于别处。

只是贺家的门第太低,不足以直接进宫救治,因为如今以自己现在的高度还不足以让当今天子看到。

只有将自己治好顾家大郎之事传开,加深赵镇心中的印象,关键时刻定会让自己前来救那幼子的命。

所以说虚名也无所谓。

人嘛,在生死危急的时刻总会相信看得到的。

而且自己确确实实治好了顾家大郎,到时还有顾偃开做保,到了那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时刻,自己必将得到那个机会。

而这个吹嘘自己的人选,贺弘启考虑了几日,便决定让贺弘年代劳了。

弟弟贺弘文尚且年幼,脸皮太薄,自己确实是医术高超没错,他也不会大肆宣扬。

而且近些日子贺弘文奋笔疾书,日后是要科考的人,耽误不得,且此等宴会贺弘启也不想他去参与。

门第差距太大,汴京子弟都是人精,此等宴会根本不会交到什么真心朋友,只会带来自尊上的无限打击。

只有贺弘年这种爱于结交世家子弟,没皮没脸的人才合适。

而且如果是贺弘启自己在宴会之上自吹自擂,脸面上太过难看。

在官家和汴京其他人户看来,自己只会是沽名钓誉之人,除了降低自己的信任度没有好处可言。

好话只能从别人的口中的说出,才是真的赞誉。

而且还是从贺弘年这样的人说出,那更是效果翻倍。

有心之人一查便知贺弘年与自己的关系,有利益冲突的人还是盛赞对面的医术,岂不是更加增加信任度。

另一方面,贺弘年听了贺弘启的建议,心中考虑了一番。

在他看来,此事于他只有好处。

原本他就有借贺弘启治好顾大郎之事作为吹嘘的由头去结交众人的想法。

借他之事做为嫁衣,一向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贺弘启这个提议更是直接撞在了他的心口,如此而来,还能快活地得到些钱财,愉快地渡过接下来的几个月,他更是求之不得。

于是没有多想,便一拍大腿答应了下来。

眼下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贺弘年紧握着贺弘启的双手,假惺惺地说道:

“真是多谢堂弟了,以前若是有冒犯之处,希望堂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堂哥你说的哪里的话。”

两人一番做戏,贺弘年又说了许多体己话,便离开了。

....

几日后。

这一天一清早,贺弘年不用人催,便起来洗漱穿衣,穿着比起平常要隆重了许多,院内丫鬟小厮无不诧异,毕竟他们这位爷平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如今倒是早早就起了,还穿戴整齐。

随后贺弘年便出了门上了马车,晃了约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宁远侯府。

侯府大门敞开,两侧挂着一堆洒金对联,还高高吊起数串密密麻麻的大红鞭炮,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看的贺弘年眼花缭乱。

有永昌侯爵府的,荣家的,康家的,就连兖王家也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宁远侯府,但他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贺弘年到了门前,门前早有小厮在迎人,他上前递上请帖,在小厮热情的招呼之下进了府邸。

一进府邸,贺弘年这才有机会细细地看侯府。

府内高阔平和,远远地瞧去还有小桥流水和山丘树林,对比起自家那个四处是花的大宅,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小厮引着贺弘年穿过一道高门,沿着一道游廊慢慢走去,只见处处是画栋雕廊,就连门窗都是描金绘彩的,好不气派富贵。

与贺弘启这个前世去过无数景点的人不同,第一次来时,贺弘启心中没什么波澜,他第一世时去过故宫,又去过沈园,在第二世修仙时,踏遍无数河山,什么奇观没有见过。

但贺弘年不同,他的心中好不羡慕,心中感叹侯府就是侯府,格局雅致,好山好水。

但面上还是要装的镇定的模样。

进了正堂,迎面却是撞见了顾家大郎顾廷煜正在出席迎客,顾廷煜此时气色红润,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病怏怏的模样。

见了贺弘年看着眼生,连问小厮是哪家的客人。

小厮应道是贺家的人。

顾廷煜一听是贺家,心想定是贺弘启的家人,于是马上迎了上去。

“兄台可是贺家的子弟?弘启可有前来?”

贺弘年是认得顾廷煜的,一听是问贺弘启,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赔笑道:“今日城外有人病重,堂弟出诊去了,叔母身体不适,这才令我来此贺喜顾大公子身体安康。”

“原来弘启的堂兄,多谢多谢,府上招呼不周,望兄台海涵海涵。”

自从那事换药之后,顾廷煜记得贺弘启的好,心中早已将他视为知己。

见贺弘启没有前来,他的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但一听是为了出诊才没有前来,对贺弘启更加的钦佩。

有哪个人会舍弃这种能够结交勋贵的场面去城外出诊,这一点足以见其人品,更加打心底要交好贺弘启这个知己了。

“哪里的话,顾大公子言重了。”

贺弘年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刚想继续攀谈。

只见顾廷煜转头便吩咐小厮:“好生招待贺公子。”

他与贺弘年不熟,但贺弘年是贺弘启的堂哥,顾廷煜本想寒暄几句,只见远处又有贵客上门,指了指前方,不好意思地对贺弘年说道:“贺公子在府上逛逛,迟些入席也无妨,我先失陪了。”

随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