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肯过江东

项羽立即吩咐，“吩咐众将四面迎敌！”

近侍甲退下，近侍乙紧随其后，“启禀大王，八千子弟兵俱已散尽！”

八千子弟兵，散尽……项羽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

八千子弟兵，这些子弟兵和其他的士兵不一样，这些士兵是跟着他出来的，江东父老的子弟！

他曾经承诺过要带给他们幸福的。

他曾经承诺过要带领他们开创太平盛世的。

项羽顿时有些绝望了，他下令道：“罢了罢了，让这些士兵，便休歇着吧。”

“让他们求活。”

“若是他们愿意，投降也成。跟我是没什么活路了，不如找个活下去的机会。”

近侍乙答道：“遵旨！”

项羽转向虞姬，“妃子，你……跟我走吗？”

对于虞姬，他其实知道，作为他的妃子——

虞姬是没有活路的。

落到了汉军手中，以虞姬这般美貌，哪怕那汉王是多么多么君子——也难保手下阳奉阴违。

可虞姬却是答非所问，说道：“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

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

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项羽惊了，“怎么？”

虞姬淡然道，“免你牵挂。”

项羽急急说道，“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叹息一声，“大王啊！”

她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项羽痛心疾首，“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我带着你，同样可以杀出重围！”

“我们可以像当时的刘邦在芒砀山泽那样，我们可以东山再起……”

虞姬欲夺其腰间宝剑，项羽转身避开。

“不可寻此短见！”

自杀，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是最为自轻自贱的死法。

虞姬再索宝剑，项羽再次避开。

虞姬第三次索要宝剑，项羽又复避开。

虞姬指向帐门，“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项羽不知有诈，转身看去，“待孤看来……”

就在他转身之际，虞姬即抽出他腰间宝剑……

待项羽意识到受骗，低头惊见腰间空空的剑鞘——项羽猛回头向虞姬望去，只见虞姬已经一剑插入了自己的腹中：

“大王，虞姬此生能认识大王……实乃荣幸。”

说罢，虞姬的声音，慢慢停止。

……

【项羽留下了好几行的泪水，左右的人都悲伤不已，没人敢仰视他。】

【于是他上马，率领八百余名壮士，在夜里突围南出，狂奔而去。】

【天亮时，汉军才发现项羽突围而去，立即命骑将灌婴率领五千骑兵追击。】

【项羽渡过淮河，此时他身边仅剩下百余人。】

【他们到了阴陵，却迷失了道路，项羽问一位农夫道路怎么走，他说往左。】

【项羽听从田父的话往左走，却陷入了一片大泽，汉军因此追上了他。】

【项羽顿时感觉到不妙。】

【原来，天下的民心，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项羽继续东行，到达东城时，只剩下二十八骑。】

【汉军数千骑兵紧追不舍，项羽自觉无法脱身。】

【他转过身去，对他的骑兵们说道：“我起兵至今已有八年，亲身经历了七十多场战斗，无论面对谁都能击破，无论攻击谁都能使其屈服，从未败北，终成霸主。”】

【“如今困于此地，这是天意，非战之罪也。今日我决心赴死，为大家奋力作战，务必胜三次，溃围斩将，刈旗，让大家知道天要亡我，不是我战力不足。”】

【“而是上天在针对我！愿意和我打出风采的，跟我走，不愿意的，离开便是！”】

【没有人离开。】

【于是他将骑兵分为四队，向四方突围。】

【项羽指着远处汉军一名将领，朗声道：“我去取那一将的首级。”】

【四面骑兵齐齐冲下，与汉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项羽大呼，声如洪钟，汉军皆被震慑，他迅速斩下汉军一将的首级。】

【赤泉侯为骑将，奋力追击项羽，项羽瞪大双眼，怒叱道：“尔敢追我！”】

【赤泉侯人马俱惊，退却数里。】

【项羽与他的骑兵们会合在三处，继续准备突围。】

【汉军不知道项羽在的地方，又一次分军为三，再次围困项羽。】

【项王再次冲杀，斩汉军一都尉，杀数十百人，再次聚合骑兵，只损失了两骑。】

【他问骑兵们：“如何？”骑兵们伏地称赞：“如大王所言。”】

【“大王当真是很强大的啊！”】

【突围成功，项羽停靠在乌江边，望着一望无际的乌江。】

【这里是项羽起事的地方，是项羽少年时常常眺望的地方。】

【乌江亭长停船等待，对项王说：“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足以称王。请大王急渡，我有船，汉军至，将无以渡。”】

【项王笑道：“天要亡我，我为何还要渡江？况且我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返，还纵使江东父兄怜我称王，我有何面目见他们？纵使他们不言，我岂能无愧于心？”】

【他对亭长说：“我知你是长者。我骑此马五年，所向无敌，曾一天奔千里，不忍杀之，赠与你。”】

【于是命骑士们下马步行，持短兵接战。】

【项王亲自杀敌数百，身上多了十多个伤口。】

【他看见汉军司马吕马童，问道：“是你？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投了汉王？”】

【吕马童面向项王，指着王翳说：“这位，就是项羽。”】

【项羽笑着说道：“我听说汉军悬赏千金购买我的头颅，并封邑万户。”】

【“离开我，专门去投降汉军，你应该在我这里吃了不少苦头吧？杀了我，换黄金！”】

【说罢，项羽拔出长刀，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我西楚霸王，此生无憾！”】

——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