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个名字

谭龙死了,真真切切地死了。

张国文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好似众人都被那个高个子保安给哄散了开来,他也向回走去。

陈兵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和他一样的脸色苍白。

他们两个一样的心中惊骇,脑中迷茫。他们甚至怀疑,这一切都不是事实。就仿佛是早晨的那个噩梦一般,又是一个噩梦!

一个大活人死了!突然间就那么死了!昨天晚上还和他们一起好好的睡在一个宿舍的!

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去喝酒,但是都只喝了一点啤酒,都没有醉。但估计是西瓜吃多了,谭龙半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还醒来过。听见了谭龙开门走出去的声音,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便又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是不知道谭龙竟然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现在,他却是死了!

一号公寓里顿时一下子喧哗了,片刻之后整个学校亦是沸腾了。

张国文和陈兵脸色苍白,怔怔地坐着,良久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兵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恐惧,身体一直在不断地颤抖着。

这个时候却是连说话声都一阵的颤抖。

“谭龙怎么就突然之间死了呢?昨天晚上还不是好好的……”

谭龙、张国文还有陈兵这次回到学校是来答辩的,而事实上这一学期也可以算做是他们大四的第二学期,但是因为在第一学期里就将所有的课程都上完了,所以张国文、谭龙以及陈兵等人也早通过一些人际关系在山西的一家厂子里找到了工作,所以在大四第一学期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早已经去那边上班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当时只缴纳了一学期的住宿费,在学校决定提前一段时间回来答辩时,只好暂时蛰居在一些老乡或者学弟的宿舍里。

张国文此时此刻正坐在谭龙睡觉的床上。他们仅仅是来学校答辩的,几天之后就会回去了,所以都没有带行李。谭龙和他以及陈兵一样都只是在床上铺了一张凉席。那是他们三人一起在十里铺18块一张买的。

但是,谭龙还不愿意买。说是丽丽说了就只是住上几天而已,买一份《华商报》铺在床上,不就行了,才一块钱。反正走的时候都不带,白白浪费。

当时,他和陈兵都笑谭龙还没结婚里,就都快成“气管炎”了。

在他们两个的一阵冷嘲热讽,威逼利诱之下,谭龙最终还是多花掉了17块。

而现在,谭龙却是死了。这张凉席当真是永远也带不去了。而且,在这次答辩之后,就要和女朋友丽丽结婚了。张国文不知道以后如何去面对丽丽。

张国文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悲伤。他们三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是很要好的朋友。

人活在这世人,能有个知己好难。能有个能生死相托的朋友更难。

有些人是一生也不会有这样的朋友的。

而谭龙就是他这样的朋友。

张国文一下子便仿佛是遗失了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一般,脑中一阵茫然。竟是不知道该干什么,该想些什么。

陈兵依旧身体哆嗦着,不断地在宿舍里走动着。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是站了起来,一会儿又是站在门口不断地焦急观望着。仿佛谭龙并没有死,而只是得了重病,在做手术而已,让他担忧焦急不堪。

陈兵不断地晃动着,一边又是在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谭龙昨天晚上还和我约好的今天早上一起去‘红树林’上‘早场’打游戏的。”

“谭龙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死了?!”

“谭龙怎么会死在了水房里呢?”

“谭龙怎么会死了呢?”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上网的老姜突然叫道:“看谭龙那表情,好像是被吓死的。”

张国文和陈兵闻言皆是心中一骇!

陈兵的脸色更是苍白,嗫嚅道:“吓……吓死的。怎么会吓死的。谭龙一项胆子很大的,有什么会吓死谭龙的?”

张国文闻言脸色变得几变,却依旧是一脸的苍白。听到老姜的话,他突然心中一骇。猛然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个怪异惊恐的噩梦。而刚才他甚至在谭龙的眼睛中,看到了梦中小桃突然眼睛之中出现的那个穿着白色裙衫的清秀少女!

张国文越想越是心中惊骇,口中亦有些颤抖:“何……何……!”

陈兵闻言叫道:“什么?”

蓦然仿佛是反应了过来一般,好似是在自语着:“何……”说着脸色却是更加的苍白,怔怔的看向张国文。

整个宿舍便又是一阵沉闷。仿佛是一大片的乌云重重地包裹着这里,每个人的心中都被这乌云沉沉地压抑着。

却是在突然间传来了老姜一声尖笑。

张国文和陈兵都是猛然间被吓了一跳。

原本这个宿舍只住着老姜、老王和刘龙他们三个人。他们回校答辩,没地方住,刘龙便让他们住在了这个宿舍,反正八人间的宿舍。空床位多得是。

他和刘龙是老乡。

而刘龙却是和女朋友住在外面。所以宿舍里,除了他、陈兵和谭龙外就只剩下了老姜和老王。

老王几乎就是一个乒乓球迷,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泡在了乒乓球场上。从他身上,便是能够体会到为什么中国人的乒乓球会打的那么好了。

今天早上,他竟然是连脸都没有洗,就冲向了乒乓球场地。

而老姜却是一个十足的游戏迷,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泡在了游戏上。

他有电脑,而且在宿舍里拉了网线,所以不用再去网吧了。

而此时此刻,他依旧在玩游戏。

谭龙的死只是让他在穿好衣服后迟疑了30分钟,还是按下了电脑开关。

此时此刻,他就在玩着《魔兽世界》里的战场。他的等级早已到了70级,现在在为荣誉和打败对手的心理而玩。

那一声尖笑是他在背后偷袭了一个法师,而且是一招便将其毙命之后发出的得意笑声。

而这笑声却在此时此刻显现的刺耳至极,陈兵瞪视了老姜一眼,依旧是一脸的苍白。

张国文却是死死地盯视着老姜。直到老姜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地,回头看了一眼张国文之后便默不作声。张国文却依旧是狠狠地瞪视着老姜。好似老姜与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甚至是连谭龙的死,张国文都突然感觉到和老姜有着密切的关系。而此时,他更是恨不得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狠狠地刺向老姜的那依旧挡在显示器前的脑袋。

就是在这个时候,宿舍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众人皆都是一惊。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警察。不管是五官还是表情面容,以及他的身体上都透着深深的刚毅。让人打眼一看,便知道这人一定是个当兵的。

后面也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左眉角有着一颗鲜红的大痣,使得整个清秀的脸庞多了一点的遗憾。

再后面是他们的老班主任,和几个学校领导。

班主任随后走了进来,看了看一脸苍白的张国文和陈兵,再看了一眼坐在电脑前的老姜。看了一眼当先进来的那位满脸沉稳严肃的警察叫道:“这位是本市刑侦队的队长何志刚何警官。”

又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左眉角有着红痣的年轻警察:“这位是刑侦队的小刘。张国文、陈兵你们两个一直和谭龙关系不错,这次的突然事件,大家都很意外,也很伤心。现在警察同志想了解一些谭龙家里的以及最近的情况,你们知道什么就尽量说一下。”

张国文和陈兵轻声地应允了一声。

何志刚带着一身的刚毅与沉着严肃大步走进了宿舍,并且将整个宿舍环视了一周,这才走到了谭龙的床前,坐在了张国文的旁边。

一向沉稳的张国文面对何志刚的刚毅与严肃,也是突然产生了一阵紧张。

何志刚看了一眼张国文,低声道:“别紧张,就是随便了解一些情况。”

张国文勉强地笑了一下。

何志刚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小刘。向着张国文问道:“你就是张国文吧。”

张国文点了点头。

一旁的陈兵依旧是脸色苍白,而且面对何志刚全身颤抖的更是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

何志刚猛然看向陈兵,问道:“陈兵!”

陈兵猛然“啊”的一声惊叫,将众人都惊了一下。而他自己更是一阵惊慌。

何志刚叫道:“别紧张,别紧张,先坐着。”

一旁的班主任也是一阵劝慰。

何志刚看了看脸色难看的两人,这才慢慢了问了一下情况。

他只是问了一些谭龙的家庭情况,他们三人的关系情谊,以及几人这段时间的情况。

他们三个人虽然说是铁哥们,但却都不是一个省的。

谭龙是四川的,陈兵是江苏的,而张国文却是北方河南的。

他们三个人关系很好,从五公寓搬到一公寓不久,他们就租赁住在了外面,甚至是张国文有了女朋友也没有搬开。

这次,他们是接到学校的通知,专门回来答辩的。之后可以说,他们就将彻底地脱离这个学校了。

因为刘龙是张国文的老乡,并且他们在大四的第一学期只缴纳了一学期的住宿费,所以公寓楼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床位,因而他们便住在了刘龙的宿舍里。

却是万万未曾料到,谭龙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何志刚问了半天感觉没有什么可值得了解的了,这才站起了身。

张国文也是急忙地站了起来,却是不小心头撞在了床沿上,一阵疼痛。

而陈兵依旧是一脸的苍白,全身一阵紧张地坐着。

班主任皱了皱眉头,一阵好生的劝慰。

何志刚满脸的严肃深深地看了张国文一眼,又看了床上的凉席。

“这是你的铺位?”

“不是,是谭龙的。我的是那个,上铺。”

张国文指着宿舍门口右边的床架。

何志刚又看了一眼陈兵,见陈兵的屁股下亦是一张凉席。

何志刚向张国文和陈兵劝慰了两声,便带着合起笔记本的小刘向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何志刚又突然回过头来,满脸的肃穆阴沉,叫道:“你认为谭龙是怎么死的。”

“吓死的!”陈兵突然冲口而出。

众人一惊。

“是心脏病,一定是心脏病犯了。谭龙给我说过,他有心脏病。”张国文急忙说着。

何志刚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向着张国文和陈兵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而去。

张国文突然感觉好似一块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磐石黯然落地了一般。

一旁的陈兵却已然流着眼泪,轻声地啜泣着。

张国文想起陈兵适才的那句“吓死的”,蓦然心中一阵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