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顿了顿,又说道:“行了,寒蝉,今日是端午,皇兄邀我去宫里一叙,你好生安排吧。”
说罢,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自己幼时便见不得人,被父皇把他和母妃安排在宫外,没想到,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年,就又发生了这种事,朱祁钰还能说什么?造化弄人啊。
沈言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说道:“殿下,下官有一计,虽为下策,但既可保殿下平安,又可引出那凶手。”
朱祁钰被沈言的话说得一愣,连忙问道:“寒蝉有何计策,速速讲来。”
沈言走近两步,凑到朱祁钰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朱祁钰的脸色露出一丝为难,吃吃道:“这……只能这样吗?”
沈言苦笑道:“殿下,而今唯有这一计最为稳妥。”
朱祁钰思考半晌,咬牙说道:“好!我去安排。”
沈言这才拱手行礼道:“殿下,既然如此,下官便去准备了。”
朱祁钰摆摆手,满面愁容,低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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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可蓉轻轻推开偏殿房门,便见汪王妃正抱着小固安,口中哼着北平当地的歌谣,一摇一晃地哄着小固安睡觉。
小固安两只小手扶在胸前,胖乎乎的小脸蛋上长着密密的小绒毛,小嘴微张,一呼一吸之间,吹着口水泡。
汪王妃满脸慈爱的看着小固安,口中轻声说道:“可蓉,你看她,多可爱。”
汪可蓉笑吟吟地坐到汪王妃旁边,白皙的脸蛋缓缓凑到固安郡主近前,用葱段般嫩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固安郡主胖乎乎的小脸蛋。
汪王妃娇喝道:“莫要把我女儿弄醒了。”
“这怎么会呢……”,汪可蓉看固安郡主口中的口水泡“噗”的涨破,面上露出会心一笑,汪王妃轻声道:“可是要回宫了?先别急着回,宫里我去安排一下,你明天再回去吧。”
“哦?”,汪可蓉疑惑道:“姐姐可是还有什么事?”
汪王妃将固安郡主轻轻搁到床上,这才整整衣装,温和地说道:“今日是端午,你忘啦?辰时,陛下差人来让我和你姐夫去宫中一叙,姐姐要去宫里,固安怎么办?只好麻烦我的好妹子啦。”
汪王妃虽已为人妇,且贵为藩王妃,但面对自己的妹子汪可蓉,还是会不经意间将自己天真活泼的一面表露出来。
汪可蓉看姐姐这副娇憨的模样,无奈地点点头:“好,我的汪姐姐,都嫁作人妇了,还跟当年似的……”
汪王妃娇哼一声,起身说道:“嫁作人妇怎么了?你这个丫头就会拿这事儿来说我,等着吧你,再过几年,等你也嫁了人,你就该和姐姐一样喽……好啦,去吧去吧,我来看看去宫中应该穿什么衣服呢?”
看着自己的姐姐这副孩子样,冯妙蓁一脸无奈,对汪王妃打了个招呼,便悄悄退出殿外。
这边儿,沈言刚从郕王府出来,一看天色,艳阳高悬,已到了正午时分,这才想起今日还答应了冯妙蓁和芸芸一同过端午,忙取了马匹,急急朝医馆赶去。
眼看着就要到医馆门前,只见前方正站着几人,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医馆的门,外围一圈是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侍卫,而中间站着的,正是冯妙蓁和芸芸,冯妙蓁此时正与一个男子面对面说话。
与冯妙蓁说话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白袍公子,这人沈言认识,正是那日来医馆,还与沈言发生冲突的成国公府小公子朱仪。
沈言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意动,忙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沈言才注意到这外围的一圈侍卫,身材还真是挺拔,他们虽穿着常服,但是从他们那散发出来的气势和机警性可以看出来,这绝非寻常人家的护卫,这种气势沈言再清楚不过,正是军中之人所有。
沈言刚一靠近,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看沈言穿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猜出沈言也不是寻常百姓,也没有多阻拦沈言,只是在沈言靠近时,面无表情地低声道:“这位大人,前面是成国公家的小公爷,若是无事,还请回避。”
沈言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沈言,此番正是为了来这医馆,还望各位让开。”
几位侍卫将信将疑地互相左右看着,锦衣卫镇抚使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来这医馆做什么?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大案?
北镇抚司事关皇家,对皇家直接负责,几位侍卫也不敢拦着,只好侧身,为沈言让出一条路。
等沈言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朱仪的脸色有那么一丝难看,只见朱仪面色不愉地说道:“冯姑娘,我朱仪如今在五军都督府当差,家父乃是当朝世袭国公,在下也是未来的成国公,这身份,难道还配不上你?
我知道,姑娘乃是当初宁陵王的后人,虽然如今冯家没落,但是以姑娘的家世人品,如何比京城中其他高门大户的女子差?我朱仪如今还未娶妻,你既是宁陵王后人,我便纳你为正妻,这也不算辱没了你的家世吧?姑娘何以再三推辞?”
“宁陵王?”,沈言听到朱仪的话,心中大惊,宁陵王乃是当初的开国大将,宋国公冯国胜。冯国胜一生,随太祖朱元璋南征北战,平陈友谅,扫灭元廷,又多次领兵深入大漠,打得北元找不着北,真可谓是风光无限,位极人臣。
只可惜自太子朱标死后,冯国胜因为功高震主,被朱元璋猜忌,无端赐死,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冯家子孙跑得跑,散得散,死得死,一个数百人的大家族,就此烟消云散。
冯妙蓁竟是冯国胜的后代?为何她从未与自己说起过?沈言满脸的震惊。
冯妙蓁被朱仪纠缠地有些失去了耐性,俏脸一板,冷冷说道:“公子平白无故便调查小女子的身世,难道这就是公子的求亲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