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客气了,马大人待我如亲子侄一般,我这心里可是一直记着马大人的好呢!”沈言展颜笑道。
马顺拍着沈言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好!翁父真是认了个好外甥啊……”
二人正你一眼我一语的客套着,一个锦衣卫小校牵来两匹红鬃马,马顺翻身上马道:“时间紧急,咱们骑马去!”
锦衣卫在京中骑马算不得什么大事,沈言也没跟他客气,拉着马绳,慢腾腾地翻身上马。
马顺见沈言这副模样,笑着说道:“贤侄这在战场上走了一遭,怎么马术还较之前退步了?这可不行啊,咱锦衣卫中人,骑马可是基本功。”
沈言苦笑道:“马大人有所不知,前夜与那黑衣人激斗,一个不小心,被那黑衣人刺伤肩膀,现在伤势未愈,行动不便啊。”
“哦?竟有此事?伤势可严重?”马顺有些惊诧地问道。
沈言摆摆手:“无碍,不打紧,小侄麓川人都杀了不知道多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好!”,马顺竖了个大拇指,赞道:“这才是咱们大明的汉子!时候不早了,既然贤侄无碍,那咱们便即刻动身!”
二人飞马直奔郕王府,街上的百姓见到马顺的一身飞鱼袍,纷纷退至两侧。锦衣卫的威名谁人不知?这些小老百姓,虽然在皇城根底下过日子,但谁又敢去得罪这些大爷呢?沈言也沾了马顺的光,跟在马顺马后,他抱着婴儿有意避开周遭百姓,骑马速度不算快,但也没落下马顺多少,不多时,二人已策马行至郕王府门前。
马顺一个翻身下马,对着郕王府门前守门的兵士亮出锦衣卫腰牌,说道:“本官乃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特来请见郕王殿下,送回小郡主。”
那兵士看了看马顺手中的腰牌,又瞅了一眼沈言,当看到沈言怀中的婴儿时,面露大喜,抱拳行礼道:“马指挥使稍等片刻。”
说罢,他便急匆匆跑入郕王府内,很快,一个满面粗硬的白胡子,穿着大红团领长衫,头戴乌纱帽,胸前绣着白鹇补子的官员从府内迎来,见到马顺与沈言二人,一摆宽大的袖子,着急地说道:“下官郕王府长史仪铭,小郡主在哪?”
马顺脸上略有愠怒,却也没有显露出来,对着沈言招招手,说道:“快,沈百户,将小郡主送来给仪大人瞧瞧。”
沈言将小郡主递到仪铭面前,他余光微微一瞥马顺,可以看出,马顺心中对这仪铭的做法极为不爽,但又无可奈何。自洪熙帝始,文官便渐渐压了武官一头,管你是几品将军,指挥使,文官该瞧不起你还是瞧不起。
小郡主早已醒来,粉嘟嘟的小脸蛋一颤一颤的,看到仪铭那满脸大胡子,小嘴一瘪,伴随着嚎啕大哭,身子也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仪铭双手微微颤抖地从沈言手中接过小郡主,左看右看,生怕这位小祖宗有什么闪失。
细细检查了半晌,才长呼一口气,叹道:“万幸,万幸,这是小郡主啊!小郡主回来了就好!”
“请马指挥使和沈百户在此地稍等片刻。”
仪铭说罢,便抱着小郡主快步走回府中,看着仪铭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府内,马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恼怒地说道:“老东西!本官好歹也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你一个区区五品长史,竟敢对本官如此不敬!”
马顺呸了一声,接着恶狠狠地狞声道:“老子倒要看看,你到了咱诏狱里,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沈言听着马顺这话里话外,都是要整仪铭的意思,连忙劝道:“马大人不可!此时正值郕王府多事之秋,若在这个时候将这仪铭扔到诏狱,郕王殿下岂能不动怒?”
沈言顿了顿,又说道:“郕王殿下是干涉不到朝政,但他,是陛下的亲弟弟!”
马顺听完脸色一窒,沈言说得一点也没错,自己只是陛下养得一条狗而已,再亲,能有人家手足兄弟亲?郕王只需一句话,自己就得把仪铭给完完整整的送回去,到时候,打的不还是自己的脸?
只见马顺面上凶厉的神色顿减,像只泄了气的河豚似的,朝沈言摆摆手,说道:“仪大人乃郕王府长史,我可不敢动,贤侄想多了,想多了……”
沈言也不再说话,与马顺站在门前,静静等待着。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自府内踱来一个老宦官,掐着尖细却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对着马顺和沈言说道:“马大人,沈百户,郕王殿下有请。”
马顺和沈言顿时精神一震,一扫之前的倦怠,微微整好衣服,便在老宦官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入这偌大的郕王府之中。
二人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回廊,不多时,来到一偏殿处。只见那老宦官伏地跪拜道:“殿下,老奴将马指挥使和沈百户给您带来了。”
老宦官话罢,便见一个穿着蟒袍,看起来精神头很足的青年直直走出,兴冲冲地看着马顺与沈言二人,笑道:“多谢二位将本王的爱女找回,本王甚是感激。”
见郕王殿下竟屈尊亲自来迎接,马顺受宠若惊的伏地跪拜道:“郕王殿下言重了,这京中出现如此猖狂之贼,本就是下官的失职,如今也只是下官的将功补过,还请郕王殿下恕罪。”
沈言见马顺都跪下了,有样学样,也伏地跪拜。没办法啊,俗话说入乡随俗,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未来的景泰帝,跪就跪了,权当跪皇帝。
朱祁钰将马顺扶起,呵呵笑道:“马指挥使切莫这么说,快快起来,此事多亏马指挥使尽心,如今本王的爱女既已无恙,本王又何来怪罪一说。”
马顺又行了一礼,说道:“这找回郡主殿下的,乃是下官身后这位,沈言,沈百户。”
“哦?”,朱祁钰带着些诧异地看向马顺身后的沈言,沈言此时也起身,一发不发地站在马顺身后,朱祁钰缓缓说道:“沈言……好!本王记住你了,今日接回本王爱女,日后本王定有重谢!”
沈言连忙行礼说道:“多谢郕王殿下!这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下官惶恐。”
朱祁钰脸上带着温和地笑意,说道:“沈百户不必多礼,你对本王的爱女有恩,也自然对本王有恩,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