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卡铂一世从宫殿里狂奔而出，抱着门外的雕塑。
他的头发凌乱枯败，脸庞不见血肉，仍是一颗颅骨，身体却臃肿肥胖，胜过杜洛克种猪。
“神？！”卡铂指着威廉的木杖，大哭：“你怎么追过来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一股怪异的香味伴随“啪嗒啪嗒”的声响从宫殿内飘出。
卡铂猛地扭头，看向宫殿，黄金铸成的两扇大门后，探出一层层的脑袋，女人，男人，孩子，老人……甚至是狰狞可怖的昆虫。
头颅和肉体拼在一起，成为糜烂而美艳的女人，向着卡铂张开双臂，语气温柔：
“这不正是你渴求的宽恕？为何逃跑？卡铂，我心爱的小卡铂，为何不投入母亲的怀抱？”
“哈哈哈哈……”卡铂挥手，一道火浪从地而起，劈开整座宫殿，将黄金烧成液体，怪物也在火里尖叫，一层层的头颅不断的尖啸。
统治波兰地的王者松开雕像，撕扯身上的衣裳，光着腚一路朝着城外跑去，沿途还把头发拔断，把所有拦路的都杀了。
“……他怎么疯了？”威廉咂舌。
在颅骨中被封印一千年，卡铂都没疯到这种地步。
来到欲孽会才多久，怎么疯癫成这副模样？
“这是神的恩赐。”
绅士淡然道：“伟大的阿芙洛狄忒赐予他一场美梦，让他可以体验到世上一切的刺激，这可是每个信徒都想得到的恩宠。”
“卡铂王或许是出生的年代太过古老，思想有些落后，所以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恩宠。”
“一切的刺激？”威廉想起了路上看见的活人乐器和高楼跳血花，难以想象卡铂究竟遭遇了什么。
神的恩宠，并非全是好事。
威利斯点了点手杖，白骨吮吸手指，吐出一截发光的晶体，一个灵魂在内部哀嚎。
他将这块晶体递给威廉。
“我们最初也像古人那样，只是享受单纯的交配，但那些行为太粗浅了，我们就开始追求更加极限的感官，追求五感的极致。”
“痛苦当然也是我们追求的东西之一，从肉体上的刺激，到记忆和心灵，全方面的享受。”
“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也是和卡铂王一样，不太熟悉如今的时代如何享乐。”
“请吃下这颗灵魂吧，等到品味过人类灵魂那种甘美的味道，您就理解我们的追求了。”
威廉把晶体摔在地上，用脚踩碎，任由灵魂飘逝，面色气的涨红，手指都在哆嗦。
把人的灵魂当零食来品尝？
要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群畜牲！
他揪住威利斯的领子，一棍打在他的脸上。
“我来这里难道是为了享乐吗？”
大神的使徒举起木杖，语气严厉：“我来此是为了举行仪式，降下神的化身，进而宣读重要的预言，来自至高天的启示！”
“卡铂王已经疯了，不能做出决断，那就把祭司们都叫过来，要它们表决立场，谁敢不从，那就是违抗神的意志！”
“这个时代即将终结，罗马之主已经重新降世，在这种时候，谁敢再违抗神的意愿，便要经受最严酷的惩罚，不等安乐！”
威利斯只好照做，甩出手杖，一节节白骨分成模样精致的小精灵，扇动虫翅飞走，去通知祭司。
举着木杖的使徒这才肯松开他的领子。
威利斯在前领路，俩人从大道继续向前走，进入圆形广场边缘屹立的大殿，祭祀爱欲的神殿。
手持木杖的使徒毫不谦让的坐在首位，占了该由卡铂王坐的位置，俯视所有来客。
很快，便有小精灵飞回来，后面跟着奇形怪状的祭司，有的披人皮握骨杖，插满尖刺，有的干脆像是穿着一尊铁处女。
还有的竟然连人形都没有，像是由铁签拼成的怪物，血肉和骨骼的占比没有刑具多。
“这是谁？”领头的大祭司看向威利斯，又谨慎的向端坐首位的威廉行礼，不敢逾越。
“威利斯，你为何不向我们介绍这位…尊贵的客人？”
祭司们不敢骚乱，只是慎重的交换着眼神，通过探出的神经突触的接触，来获取想法。
“这位是至高天来的使者。”
牧羊人站起来，彬彬有礼的问候了每位祭司，郑重的介绍道：“祂是一千年前的战士，死在一场战争里，曾见过众多大神。”
“如今，这位名叫威廉的使者，被伟大的爱欲之主送来这里，将要为我们宣读一则预言。”
“但是由于神的启示，我们需要准备三万头羔羊，三万头未曾受过鞭挞的小牛，三万名虔诚的信徒，用来充当祭品举行仪式。”
“这件事太过重要，我无法决定，所以需要进行表决，询问尊贵的祭司们。”
“卡铂王呢？”有祭司问，“他是受神偏爱的王者，这座城和所有羔羊，理应由他决断。”
“卡铂王不能承受神的恩泽，已经疯了。”
祭司们面面相觑，推出最年轻的一位，表示要看神的信物，证明他作为使徒的身份。
“把木杖给他们看。”
罗素忽的出现，让本来有些不安的威廉立刻变得镇定，甚至感到一种荣耀和狂热。
他举起木杖，在场的所有祭司下意识的抬头注视。
罗素顺势施加诅咒。
一种阴冷的气息沿着视线蔓延到每个祭司身上，像是蠕虫般缠绕所有人的思绪，让他们昏沉，不能思考，只会顺从。
墙上的雕塑有所察觉。
枝条凝聚成一张美艳的脸蛋，碧海般澄澈的眼瞳扫视一圈，却没有发觉任何问题。
在卡铂领，同样的枝条凝聚成脸庞。
祂看到罗素正在指挥学生制造机器，罗慕路斯军团也安分的守在石城里，有个军官甚至还在带学生，把年轻人打的几乎爬不起来。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请原谅我的冒犯。”最年轻的祭司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没有再质疑使徒的身份。
所有的祭司依序开始表决，没人有异议。
威利斯抬起头，看到王座上的使徒已经放下木杖，祭司们安静的可怕，像是一尊尊蜡像。
表决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