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两组名单

我问彭亮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到庄静。他很肯定地说没有,因为一直都是庄静和他联系,他很少主动联系庄静。

他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死盯着其中一台显示器看,看了近半分钟,目光突然刷地移到另外一台显示器,又换一台、再换一台,就这么在六台显示器间扫来扫去,十分忙碌,肯定是有很大进展了,所以我就没再追着问,怕打扰到他。

我怎么都想不出庄静为什么要避开我,心里特别生气,闷头坐着说不出话,隔一阵又打她电话,仍旧是关机。

我没办法,只能先把庄静的事撇到一边,站起身将两只碗拿回厨房洗掉,然后叫彭亮先睡觉,明天再接着弄。他说没事,他的作息时间很弹性,叫我管自己睡。我就回沙发里坐着,戴上耳机把夏小雨发来的那段视频再看了几遍。

看着看着视频,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好像有只冰冷的蜘蛛在爬。

视频的光线非常弱,而且不稳定,时亮时暗,还会晃动,光源绝对是蜡烛不会错。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一个没有电,或者说是不方便用电的地方。

视频里面有个瞬间,光线因为空气流动的缘故突然往右偏,照亮了黎淑贞背后的一小片墙壁。

是石壁。

我隐约看见石壁上有壁画,是条盘旋的蛇,蛇头向上冲,亮着尖利的牙。

而离黎淑贞右边肩膀不远的地方,有块牌位,搁在一个从石壁上凿出来的浅洞里。

我呆看了好一会不能呼吸,脑子里一团乱麻,直觉所有的事情都正在往漩涡中心移动,仿佛真相马上就要揭开。

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这段视频,搞得不好,能借彭亮的能力研究出那个两条蛇缠着一根杖的图案的意思。

他们都说,深网里什么都有,我现在有彭亮帮忙,差不多也就等于有了整个深网的资源,总能查到些我需要的线索的。

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彭亮都粘在工作台上盯着那些屏幕不离开,吃的喝的都是我弄好端到面前,他眼窝深陷的样子让我心有不忍,问题在于不是我不让他睡,是他自己不要睡。

他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了。

那四十八个名字到底是谁,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系,彭亮弄清了,或者说至少部分弄清了。

越查到后面,他越兴奋,本来还时不时会跟我说几句话,到第二天晚上七点以后就彻底不理我了,我跟他说点什么他还会嘘我,就我不要吵他,有次把饭端到他嘴前还被他凶了两句。

他血液里的激情被我给他的这份名单点燃了。

我就只能随他去,自顾自把他三间房都参观了一遍,主卧旁边那间书房里也都是电脑和一些不知名的设备,另外间房整整齐齐码着收纳箱,直码到接近天花板的高度,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一个单身男人这么多东西我真的挺好奇,但尊重个人隐私,没去乱翻。

我给小海、付宇新、白亚丰还有老懒他们各打了一通电话,代芙蓉除了心情比较低落不怎么肯说话以外,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黎绪的情况也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不但已经转进普通病房还非要下床去外面吃饭,嫌医院的饭猪都不肯吃;白亚丰接我电话的时候正跟胡海莲拌嘴玩,接起我的电话就假装生气,说我拐卖他家胖子。

其本都挺好,只有老懒那边不怎么顺利,他跟踪石岩夫妇到现在半点收获都没有,那对老夫妻的生活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一直做无用功,难免有点沮丧。

我嘱咐老懒要保证自己的休息时间,别硬撑,说我办完这边的事情就过来和他一起跟。

八点多接到丁平一个电话,说小荒山村那座老破屋的鉴证工作全部结束,地窖里确实有个水池,但没有尸体,不管是新鲜的尸体还是烧毁的尸体都没有,整幢房子里都没有尸体,也没发现别的可疑物件。

也就是说那老太婆的同伙放火之前把石玲的尸体转移出去了,能把尸体从地底墓葬里偷出来,又能在危急时刻惦记着转移走,绝对只有血亲才能豁出这样大的力气做这种事。

所以跟踪石岩夫妇绝对有必要,但我没把这点透露给丁平,他和石老局长多多少少有情义在,暂时还是不让他知道我在怀疑石岩并已经对他们采取行动比较好,以免起冲突。

就算不起冲突,闹出点心结也不好,本来我跟他的信任基础就薄,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我想把夏小雨说的那件事转告给丁平,就是研究中心里有内鬼跟日本方面的人合作,把数据和信息透露出去。但转念一想,夏小雨叫我转告的是常坤,我还是不要随便自作主张告诉丁平比较好。

我问丁平常坤的情况怎么样。

他说:“好多了,几方面专家刚刚做过会诊,再观察十天如果没有不好的情况,就能解除强制治疗。”

我问他解除以后还主不主持工作。

他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该我过问,要等何队长回来以后才能知道。”

听他话里的意思,何志秦好像出远门了,心里有点奇怪,嘴上假装漫不经心问他何志秦去哪了。

他说:“不知道,好像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何队长没说,我也不该过问,我只听从指派,没权利问太多。”

我稍微想了一下,觉得何志秦直接听命于“上面”,各种任务各种情况都会有,没什么好纠结的。

在等彭亮出最后结果的时间里,我除了打电话、看书、乱转悠、做饭、洗碗搞卫生以外,就是反复看夏小雨发的那段视频,尝试看清楚石壁上的图案到底是不是和黎绪背上那个两条蛇缠着权杖的图案一样,也尝试看清楚石壁上那个洞里搁着的牌位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名字,但终究太局限,光线暗得不行,怎么都没法看清楚。

这晚我又是窝在那个唯一的单人沙发里睡着,不过还算好,没像前一晚那么觉得不舒服,只是到大概凌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不对,全身寒毛乍起,眼睛没睁开身体就本能做出了防御性攻击的状态,刷地将左手镯子里的钢丝抽出,弹跳着就要去勒那个默不出声站在眼前的人的脖子。

当然,出手的同时我马上明白过来面前的人是彭亮,赶紧把攻击的动作撤回,尴尬到不行。

刚才那一出手又收手整套动作太快太猛,彭亮已经吓得没表情了。

我为刚才的举动说一箩筐道歉的话,告诉彭亮说我练过,肢体有应急预警的本能,特别是在陌生环境里,脑子反应赶不上动作,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我把他按在沙发里倒水给他喝,一遍遍说对不起,因为他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太蠢了所以我说着说着突然想笑,怕惹他更生气,只能硬生生憋住,简直要憋出内伤,辛苦极了。

我有点担心刚才的突袭会激发他的被迫害妄想症,但没有,他没我想得那么弱,两杯水下肚就缓过来了,而且也没怪我,相反对我那么强的反应能力表示很钦佩,还拿我的镯子研究,啧啧地叹,说这是他见过的最酷的防身武器,做工精致而且隐蔽性极高。

然后,他特天真地仰着脸问我:“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能教教我么?我拜你为师。”

这回我终于能笑了,很放肆地噗一声笑出声音。

他急急地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我要是有你这几下子,就不用东躲西藏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我问他到底什么情况导致他要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他张嘴要说,但转念又改了主意,甩甩手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信,除了庄医生根本没人信我,我也不指望谁信。”

其实我之前在常坤那边拿过来的资料里看见过他的病历和相关报告,知道他这毛病是怎么回事,但也还是想听他说说那次遭遇暗杀时的细节,亲自分析一下到底是他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想叫他说来听听,我会相信。但他已经转移话题,把我拽到办公桌前叫我坐下,然后把他查了两个晚上一个白天的最终结果告诉给我听:“四十八个名字是两份互相独立的名单。”

他用两种颜色的笔在我那张纸上做了分类记号,红颜色圈出来的是一组,黑颜色圈出来的是另外一组,我所知道的那个叫沈建庆的在红色组里,彭亮说红颜色圈出的十六个人都是天才型的疯子。

彭亮用红笔圈出来的十六个人分别是生物学、遗传学、细胞学、中医学、西医学等领域里面顶尖的专家,曾有过不少发现和建树,没有查到他们之间的直接联系,但间接联系有不少,比如这个人发表过的论文里引用到那个人书里的几段话,又或者某个人去听过另外某个人的讲座,就是诸如此类的节点把全部的人联系起来的,像一张细密复杂的网。

再往深里查下去,彭亮发现这些人除了都是各领域里的佼佼者之外,还有两个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