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忍直视

有天皇帝召大学士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至文华殿御榻前专门研究商量这事。

地方都司不服总兵，不服调遣，总不是个事，动不动闹到朝廷中枢，动不动就要治罪，皇帝也烦。

经过大伙慎重考虑后，终于决定，都司军马改由总兵官统率，而都司分掌钱粮，从而形成作战与后勤的分工，与此同时，总兵序列将领多挂都司衔，但并不管都司事。

比如刘贵在总兵麾下是把总，但挂了个都司卫所的千户，也不管卫所的事。

王承恩是参将，也挂了个指挥佥事，所以大伙都叫他大人。

大人这叫法，是叫他指挥佥事的。

丁毅听到这里明白了，明弘治以后，都司实权被消弱了，至少边军这边，以总兵统兵，都司管银粮。

这个资料带回去后，又能到吴琛那里弄点赏钱。

吴琛让他收集明朝一切有用的信息和资料，特别是军事和财政方面的。

现在他终于搞清楚，为什么有人既是千户又是把总，还有大伙都叫大人的原因了。

就在他若有所思之际，边上齐鹏飞开始大声道：“现在开始比考步骑，步弓先来。”

边上已经有立了靶子，靶子分几种，步弓的一批放在一百二十步外，要求射远到一百二十步，另一波放五十步内，十箭要中三箭。

齐鹏飞还说，如果一边走一边射，不是站原地射的，优先录取和赏银。

他说话的同时，身后有人推来一个马车，上面有个厢子。

王承恩二话不说，一把将那厢子推倒在地，哗啦，一大波银子散落在地。

现场所有人眼睛一亮，很多人脸上露出贪婪之色。

丁毅这时目光正看向章轲，没想到章轲也在看他。

两人都发现对方对银子不感兴趣，又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不由相视一笑，有种其他人都是sb，还是我两有格局的意思。

这些银子好拿吗？这得去用命去拿的。

丁毅记得王承恩是崇祯的忠心太监，但眼下的王承恩可不是，这家伙是延绥大将，周小兰在的话，多半能说出他的经历和战功。

丁毅正想着回去后问问周小兰，这王承恩怎么样，现在看王承恩，长的人高马大，颇为威武，看起来也比较正气，不像太贪的人。

“谁先来。”齐鹏飞问。

“我来。”有人拿着步弓上前。

齐鹏飞问，你弓几斗的。

“七斗的。”

“拉的了八斗吗？射远的话，越强越好。”

那人三十左右，像个老兵，沉默了会后，便道：“可以换吗？”

齐鹏飞大手一挥，身后有人拿来一把比较新的八斗弓。

交到这人手上时，齐鹏飞低声道：“要是中了，得给我一钱银。”

王承恩距离远，肯定没听到。

这人果断点头，也不敢说不。

所有人看向他。

这人拉八斗弓还是比较吃力。

几乎没有拉满，片刻后，嗖，一箭射出。

这箭正好到一百二十步差点，距离那靶约还有十几公分，勉强及格。

远处有人摇旗报号，报的声音这边都很难听到，但中间有人传话。

“一百二十步。”算他合格了。

四周一片哄笑声，这人脸色通红，但很兴奋。

丁毅想了想，问章轲：“胡虏步射能射多远？”

“差不多，步弓都是七八斗的弓。”章轲道：“胡虏用硬弓，又称角弓，主要是马上用，射程大概六七十步，有效射程三十到五十步吧。”

“不会吧。”丁毅瞪着眼睛：“我看--我听说都是能射两三百步的？”

网络小说古代蒙军不是能射两三百米的。

“哪能射这么远？”章轲道：“有人十步二十步内才射，太远了都破不了甲，马上射更难。”

此时后金有种打法叫‘五步射面’，就和明军打仗时，冲到五步左右才会射箭。

而满清建国之后，武举人考核是骑射十五步中靶，如果是移动骑，距离更短，法国传教士记载的是六英尺不到，约两米左右。

对比起来，明军现在骑射三十步，十箭中二，要求还算比较高。

丁毅这会没小本本，不然得记下了，原本蒙古人这时射程也就六七十步，有效射程在三十步左右。

后金更狠，喜欢贴近五步内射人脸。

和明军打仗时看到的满天箭雨，通常都是被后金征服后，跟着后金的蒙古人干的，后金不喜欢这么远射。

两人才说了会话，丁毅感觉这章轲不像新兵，啥都知道点。

但章轲对丁毅还是很友好，知道什么说什么。

不一会，那人的十支箭射完了。

步射五十步，十箭中三就算达标，结果这人只有两箭中靶，而且全是靶的最边上，差点脱靶。

“哎”这人摇头长叹，郁闷无比。

接着陆续有人上前，有人会先用八斗弓射远，然后用七斗弓射准，还有人用六斗弓。

反正现场很多弓，一石弓也有，都可以借用，就是要付点钱。

很多人连射远一百二十步都达不到，直接被淘汰，连射准的机会都没有，这也节省了时间。

约大半个时辰后，参与步射的都结束了，下面就是骑射的。

丁毅这时发现，参与骑射的人，总共不到二十人。

这章轲居然也是骑射的。

骑射场地和前面不同，靶子在北面，骑马的人从东往西横跑，只有一百步距离。

靶子距离他们这条线三十步。

十箭二中就达标。

但跑一百步也是有说法的，跑的越慢越容易射中。

所以跑的越快的，证明射术越好。

丁毅故意想最后一个上场，落在后面，没想到章轲和他一样的想法。

两人牵着马在最后，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上马。

果然，前面的人开始跑后，都比较慢，有的马不是在跑，就是在走。

边上齐鹏飞看了两个人后都怒了：“特娘的，你们在战场也这么跑？跑起来，跑起来。”

众明军只好跑起来，但尽量速度不快。

嗖嗖嗖，箭支射向三十步外，前面三人无一中箭。

“我去。”齐鹏飞伸手捂面，不忍直视。

远处坐着的王承恩脸色也铁青。

大明边军居然沦落到此。

这才是三十步外的固定靶，要是移动靶怎么办？岂不是更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