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断断续续的聊了一夜，楚安歌是处处提防，江一白又不能把他摁在地上严刑逼供，也不能用审讯的那一套流程，基本了解不到关于楚安歌更进一步的事情。
天边晨光熹微，总算是捱到了天明。
江一白和楚安歌两个人双双松出一口气。
苍白的阳光洒下，江一白靠着土坡，揉了揉眼，借着还昏暗的光仔细打量起了剩下的鬼。
其中一只整个脸就像被挤扁了，竟整个爆裂开，眼眶下晃晃荡荡的挂着一个空囊，下巴炸开，液体从碎掉的脸上渗出来，走路一瘸一拐的，腿弯折成不正常的形状四处乱撞。
还有浑身蓝色的小孩四处乱走，速度极快，江一白总算知道了昨晚到处乱窜的影子是什么了，那小孩估计是胎死腹中，皮肤都还没发育好，借着不甚明亮的日光，甚至可以透过皮肤看得见小小的内脏，身上还拖着长长的带子。
嘶……
江一白只一眼就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江一白本来整个人就恍惚的不行，看东西也摇摇晃晃，猝不及防看见这样的惨状，心里一紧。楚安歌也是脸色铁青，眼下的黑眼圈浓重的就像国宝熊猫，疲惫的靠着土坡闭目养神。
这才第六天，江一白已经要撑不住了。
江一白强打精神观察楚安歌的脸色，本就沉重的心更是狠狠一沉，楚安歌身体本就不好，这几天奔波劳碌，也没有怎么睡觉，只怕会垮的比他更早。
还有那个冒牌货……
江一白把目光转向一旁睡着的人。
那个冒牌货这个时候才悠悠的醒转，似乎还晕的挺舒服，脸色比起一旁的楚安歌和江一白不知好看了多少，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第一眼却看见了几个鬼怪在尚且昏暗的阳光下挣扎。
他一个激灵，一下子窜起来，作势就要跑。
“我错了，我错了……”江一白连忙捞住，怎料这人惊吓之下，竟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差点被带着摔了一跤，抿着嘴抽空和楚安歌对视了一眼，忍着呛鼻子的恶臭一个下绊，总算把冒牌货撂倒在地。那个人面朝大地，裤子上早已凝固的黄色粥一样的东西沾着尘土，就这么大喇喇的暴露于两人面前。
楚安歌本来都好的差不多了，看到眼前的一幕，面色惨白的扶着土坡干呕。江一白也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飞快的移开视线。
再看是真的要吐。
天色渐渐大亮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孩猛地往前一铺，楚安歌拿着江一白临时扔给他的头骨下意识的一挡，小孩吱吱叫着，裂开一个大嘴，用浑浊蜡黄的眼白瞪着楚安歌，在地上滚了几圈，总算是消失了。
那人白眼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江一白急忙把他敲醒。
审不了楚安歌，审这样一个人江一白还是自信绰绰有余的。
江一白正细细思考之后问话的顺序和方式，只觉得一只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许久没有睡了，肚子还饿，思绪被打断，江一白极力忍耐，才没让这股子邪火发到楚安歌身上。
“这个好像坏了。”楚安歌言罢抿了抿嘴唇。
什么？江一白惊吓之下，一把接过头骨。
刚刚天黑没有看清，现在天亮了，才看见那个头骨上已经有了数条裂纹，仿佛深深嵌入了头骨，江一白甚至不敢用力拿，似乎稍稍用力就可以掰断这个宝贝。
啧。
不知道还能用几次了。
“不能久待，赶紧找地方，今晚不能用头骨了。”楚安歌飞快的把头骨小心的又包进了江一白的外套里，看着地上摊着慢慢爬起，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男人，示意江一白带着他：“待会好好问问吧。”
王倩招来的鬼最多，但是问她一个死人肯定不现实，那确实也只能从这个男人身上下手了。
江一白拉过那个男人，耐着性子，缓下语气：“你叫什么名字？你刚刚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鬼没有了，那个男人明显有了不少底气：“我叫楚安歌。”
江一白忍住了把他锤死的冲动，扯着他，把他强行带到了王倩旁边。王倩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地上只留下来斑驳的血迹和几块碎肉，几片骨头。那个男人看到其中一块糊着血，隐隐看得出花纹的碎肉，吓得后退了几步，只听到“噗”的爆裂声，江一白循声把男人拉开，只看见地上有一只被踩爆的眼珠，在地上爆开一片水渍。
那个男人“咕咕”几下，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这是个好机会，江一白忍着恶心，不去看那滩东西：“你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召出来，你就只能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