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网络平台到了元宇宙、ChatGPT阶段

世界的信息网络,变成了发挥某些特殊功能的平台。其实,网络平台不是现在才有的,以前的电视广播网也是平台,再往前数,比如金融清算平台。美国霸权就是建立在美国控制的各种平台之上,因此我们需要认识平台的力量。2021年的元宇宙,又是一个新的平台。2023年开年,ChatGPT全球爆火、OpenAI的人工智能平台上线,一个全新的平台开始了。在平台博弈当中,美国的网络霸权得以延伸。

企业有企业的平台,国家有国家的平台。企业的背后是资本,跨国企业的网络平台,背后就是国际金融资本,同时还有美国维持其霸权的金融货币清算体系和因特网根服务器(Root Server)等。国际资本与霸权国家结合,便构成一种统治世界的方式,我曾在《霸权博弈》一书里面论述了主导世界的三种力量:宗教、政权和国际资本。当前,美国的政权平台与资本平台在高度结合,平台霸权要统治全球、再分配全球资源,而中国要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与美国统治全球的目标必然冲突。在中美博弈的大背景下,我们需要明白,美国和国际资本控制的网络霸权经过平台博弈,变成了平台霸权。

大家都知道美元霸权,也知道石油美元,还知道更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Bretton Woods system)是指二战后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1944年7月,西方主要国家的代表在联合国国际货币金融会议上确立了该体系,因为此次会议是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举行的,所以称之为“布雷顿森林体系”,即以外汇自由化、资本自由化和贸易自由化为主要内容的多边经济制度,构成资本主义集团的核心内容。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促进了战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因美元危机与美国经济危机的频繁爆发,以及制度本身不可解脱的矛盾性,该体系于1971年8月15日被尼克松政府宣告结束。,而美元霸权真正的核心被很多人忽略了,即美国的全球清算体系被忽略了。这个体系的实体总部看似设立在一个中立国(比利时),但它的垄断力量是巨大的,这一点被很多人忽略了。就算你用欧元结算,也脱离不了这一体系,还是逃脱不了美元。国际货币清算是美国霸权的抓手,是美元的重要支撑,即便国际货币的相关交易、结算、清算都不使用美元,但由于必须通过美国控制的清算体系,一样被美国制约,就如华为与伊朗的企业即使采用欧元交易,一样要被美国干预。

简单普及一下什么是SWIFT。SWIFT是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的缩写,翻译为“环球银行金融电信网络”或“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20世纪六七十年代,黄金的实物清算出现了巨大波动,布雷顿森林体系行将破裂。在布雷顿体系破裂之后,国际支付清算如何进行?各国间金融信息联系交流怎么完成?受形势所逼,美国、加拿大和欧洲15个国家239家银行在1973年5月成立SWIFT,总部设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其职责是设计、建立和管理全球金融信息网络,方便成员间进行国际金融信息的传输和确定路由。SWIFT是一个中立性国际组织,目前其报文传送平台对接了全球11000多家银行、证券机构、市场基础设施和企业用户,覆盖了200多个国家和地区。SWIFT不是为用户持有资金或管理账户,而是提供信息网络进行通信并交换标准化金融报文。

目前,全球有80%的跨境支付交易信息传递要通过SWIFT网络进行,因此SWIFT被认为是一个受美国控制的跨境支付系统,是美国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金融制裁的强有力工具。由于美元的国际货币绝对垄断地位,美元两大清算机构——FedWire(联邦储备通信系统)和CHIPS(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的业务量在全球美元清算业务中占绝对优势,如通过CHIPS清算的全球银行同业间美元清算占95%。虽然SWIFT是国际货币清算体系中的服务机构,但清算当中至少一方为美元的业务占绝大多数,导致其离开美国根本无法运行。美国“9·11事件”发生后,小布什总统根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案》,授予财政部从SWIFT调取“与恐怖活动有关的”金融交易和资金流通信息的权力。美国政府可以通过SWIFT追溯被制裁对象的每笔款项来往,限制被制裁对象通过国际清算通道进行国际支付。所以美国牢牢掌握了世界金融的清算平台。

在SWIFT体系之前,美国也牢牢地把控着世界的金融货币清算。二战后,美国建立了全球新秩序。当时,美国控制了世界75%的黄金储备。以前,各国之间贸易,要直接拿着黄金去交割,但在世界大战当中,黄金运输有巨大风险,结果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中立的美国成为交易的中介,黄金都放在美联储,在美联储的金库里面进行交割,由此开始了各国黄金储备存放在美联储的历史。二战后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实际上是二战中黄金交割的延续,所以美国主导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不光是一个世界货币绑定美元、美元绑定黄金的约定,还把世界货币的清算,紧紧地抓到了美国手中,以至于后来的SWIFT等国际清算体系都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延续,都没有能够脱离美联储对全球货币清算体系的控制。全球的货币清算权力,就是美元霸权、美国霸权的一个平台。

另外还有一个全球化的国际政治平台,就是联合国。二战刚结束,联合国经费主要由美国提供,后来美国拖欠会费,因为美国在联合国平台上的作用越来越小。当然,美国还有北约等军事平台,还有各种国际组织平台,这些都是国际的政治平台,不过这些平台呈现多元化的趋势,美国的控制力在不断降低,霸权在消退,同时这些平台的作用和影响力也在消退。

到了信息爆炸时代,美国霸权的新抓手,就是美国建立的因特网。现在的各种网络平台,都是在美国的因特网上运行的,等于是美国因特网的子平台而已。因此,我们提出要建设中华公网,要有自己的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平台,否则一定会被美国的网络霸权所掠夺。

网络平台的关键概念,在中国是混淆的。互联和接入不同,互联网和接入网也不同,应叫作“互联网”的接入网——美国因特网,很多人将其网络主权关系搞混了。网络经济,互联与接入都要讲,既要讲美国因特网,也要主张建立自己的网络与全球互联,网络经济还泛指各种网络带来的经济效应,具体的概念在书中大家要自己区分。美国的一个重要平台,就是因特网。

经过40多年的发展,因特网已经连接了全球大部分计算机、手机及能够基于TCP/IP协议联网的设备,并发展成影响全球政治关系、国防军事、经济发展、文化传播、社交娱乐等全部社会生产生活的网络乐园。形成了网络资本无序扩张的态势,网络垄断让中国各阶层都感到了压力。

这里首先澄清两个概念:因特网和“互联网”。

美国因特网,被称为“互联网”,名要符实,其中的差别接下来的文章会解答。2010年4月修订的《美国国家安全系统委员会词汇表》(CNSSI-4009)中,对Internet作了如下定义:

Internet是单一的、相互联系的、世界范围内的商业、政府、教育和其他计算及网络系统,它共享:(a)由IAB指定的协议套件;(b)由分配域名和号码的Internet协会(ICANN)管理分配的域名和地址空间。

在美国,internet与Internet含义不同。互联网(internet)是网络互联接入的一类公网的通用名词,而现在的网络是接入美国网络的,这个网络美国人叫“互联网”(Internet),以英文字母开头是否大写来区别。这里如果是惯例的翻译,不应当翻译成互联网。对事物的名称,我们是音译的,应当叫作因特网,就如美国总统Bush我们要翻译为布什,不能翻译为这个词语的本义灌木丛。这样的翻译,在中国让人“顾名思义”,产生了偷换概念的效果。

“互联网”,本文当中带有引号的“互联网”一词,特指现在叫作互联网但不是互联的,而是挂着互联网“羊头”的美国因特网。

所以我们现在叫“互联网”的网络,其实是美国因特网,是一张美国的网。对这个论断,我在《网络霸权》中详细分析过,本书后面章节也会继续分析。

美国因特网的大热和民用化,是从Windows95开始的。网络已经发展了多代,现在的网络技术比当年又有了巨大的进步,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已经逐步完善,同时移动通信现在也到了5G时代,还有了生物识别和3D技术,发展出了虚拟现实的VR/AR等技术。而网络应用普及后,人们已经被网络绑架,“网瘾”这个词出现了,表现为对网络依赖且无法自控,还被有关组织认定为一种精神疾病。

还有就是在金融电子化之下,出现了量化交易和网络金融,传统的货币结算也网络化了。更关键的是在网络时代,新技术产生了虚拟数字货币,产生了去中心化的货币和交易,并且有了非同质化代币NFT技术下的数字产权,还有智能合约,连金融交易也网络化了。

在这样的趋势下,网络平台和金融平台,其实是结合在一起的,同时进入了我们的生活,可以构建起一个完整的虚拟世界,这个世界叫作元宇宙,世界已经发展到了元宇宙阶段。在新的技术支持之下,统治的成本和剥削的成本变得更低,新的霸权产生。霸权之下,新的剥削形式出现,同时会再分配传统社会的财富。

图Ⅰ-1 摩根士丹利的报告,称元宇宙为下一代移动网络

虚拟经济膨胀,到了世界由平台算法控制、资本通过平台的天然垄断进一步统治世界的阶段,有很多新问题需要大家思考。元宇宙的平台,我们可以认为是网络平台和金融平台的紧密结合,是未来下一代的平台。这个平台由谁控制?是否有霸权存在?就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网络信息领域有一个重要的定律叫作扰乱定律,是信息五大定律之一,指技术的指数型发展和社会的线性发展之下,发展速度的脱节必然带来混乱。在混乱中必然有财富和权力的再分配和重组,有国与国的博弈和霸权。网络的飞速发展和元宇宙的出现,也是这个规律决定的,一样需要我们面对。

ChatGPT平台上线,更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元宇宙创造了虚拟世界的图像,ChatGPT提供了虚拟世界的头脑。2023年,主要的人工智能临界拐点是ChatGPT很多时候可以替代人工,ChatGPT的作品与人类创作的作品辨别度不高,而且算力、流量在平台人工智能算法之下,ChatGPT快速学习迭代,信息领域的扰乱定律,将更深刻地扰乱人类社会。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的出现,增强了能够控制人工智能的主体的社会博弈能力,平台也开始新的洗牌重整,虚拟世界有了人工智能的大脑,对实体世界的竞争力增强。美国网络霸权主导全球脱实向虚,试图进行新一轮世界财富再分配。因此在ChatGPT的元宇宙时代,各界都需要对平台博弈有更深更广的研究和预判。

元宇宙、ChatGPT时代的核心问题就是网络平台是谁的,背后交易的金融平台是谁的,这两个平台的归属,决定谁是元宇宙的主人。在虚拟时代,网络平台与金融平台在融合,背后的关键有信息、数据和信用,它们运转的关键在于信息数据的处理,同时也产生了主权、所有权、疆界等各种问题,本书就是给读者分享关于各种相关问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