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晖和冬梅的纵容下,裴珠差不多将剩下的小摊全部买完了,看到堆成小山的战利品,裴珠有点尴尬。
完了,买到得意忘形,太多了,她们才三个人,怎样提回?!
“怎样?可买尽兴了?”余珲笑着的问道。
“呃,抱歉,我去买个扁担,相信我,我一定……”
“你在说什么傻话?!”余珲哭笑不得的打断裴珠。
她们武将是比不上京城里的清贵人家,但再怎么粗鲁无礼,也断断没有让一个女眷出去游玩还要自己拿扁担挑物件的道理。
余珲用手指往后招了招,立即出现了两个魁梧的汉子,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将地上的东西一捉一提,就全部拿干净了。
在裴珠看来跟小山一样的东西,到了他们手里跟两堆小玩具一样。
两人拿好了东西,便一声不吭的站在余晖身后。
“可还有别的想要买?”余晖又笑着重做问了一句。
“不用不用了,谢谢小姑姑。”裴珠脸颊微微泛红。
好糗,自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余晖看着连耳尖都泛红的小姑娘,心中微晒,脸皮怎么这么薄啊。
“不用的话,那就先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去,你回府后让冬梅去拿便可。”
“好。”裴珠乖顺的回道。
“账可都付了?”
“付了。”裴珠抖了抖身上的荷包,知道今天会出门,她就把现金全带上了。
人生最痛苦的,除了人活着钱没了,还有,人没了钱还在。她准备这次出来把身上的钱都花掉,这种有今朝没明日的日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身后的冬梅闻言默默地把抽出来的荷包,重新给系了回去,忘记这个鬼夫人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主。
余珲顿了顿,嗯,回去让阿娘给你加月钱,全家最穷的主子可能就是她了,就算小阿槿,名下都有自己的铺子,得让阿娘给琰媳妇加双倍!毕竟女孩子家家需要的东西可多了。
收拾好东西,余珲就领着裴珠往回走,还没走几步,裴珠就走不动了,这具身体太弱了,就算锻炼了一年,还是这付柔弱的样子。
余珲上前牵起裴珠的手,拉着她往上走。
琰媳妇的手好软啊~
在她们到山顶时,众人已经开始在祭祀了,裴珠望着眼前桌上那密密麻麻的牌位,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这里每一个死气沉沉的牌位背后都是一位曾经活生生的人。
在府里大半年都只是听说,谁谁谁家的战死沙场,谁谁谁家的为国捐躯,听的时候因为活着的人语气坚强,倒也不觉得难过。
现在看到这些单薄的牌位才惊觉,这些都是某人的家人,都是某人的所念所想……
可是
这些鲜活的生命,如今都化成了一个个漆黑的木头牌位。
其实这些人啊,也许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是被迫,但更多的是为家,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那一方小家能安安稳稳地存活在这个世上,为了亲人能安心欢笑,能温饱无伤。
守卫着家国,不让外强肆意凌虐;守卫着家国,能让孩子健康成长;守卫着家国,不让家人受战火纷飞之苦。守卫着心中的那方净土,就用血和命来筑造那道防御墙。
这些守国门的人啊,无论处于那个年代都是最可爱最棒的人。
裴珠虔诚地给每个牌位都上了香,虽然从未相识,但代替到天朝的守国人,她就应该给他们上柱香。
安稳这个词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爱国的军人给的,他们的牺牲为后方百姓筑起了一方安稳,无论何时何地武力才是硬道理。
余老太君看着恭恭敬敬的在每个牌位都上香的裴珠,走了过去,开口问道:“为何每个都进香?”
裴珠把香插进香炉,又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因为他们都是英雄。”
刚说完又再追多一句:“每一个都是,无论是将军或小兵!”
余老太君闻言,哑声回道:“嗯,你说得对,每个都是英雄!”
一老一少就这样一个牌位一个牌位的敬了过去。
……
离中元节又三个月过去了,自从中元节回府后,裴珠细微的察觉到,府里的众人把她当人了,会跟她要擂茶方子,会找她聊些家常琐事,更是在她陆陆续续的试出葱油鸡,菜茶,猪脚姜后,守在她院子前等吃,就这样,她陆陆续续地认识到府里大半的人。
裴珠折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在府里踢踢踏踏的逛着,冬梅有事出府了,秋菊带着人在收拾屋子。
走到一座假山刚要弯出来,就听到三婶婶房湘在叹气:“明天又要进宫,烦死了!”
瘦瘦小小的四婶婶林柔蹙着眉轻声细语的回道:“是啊,还一定要带几个小的去,这皇上……”
也太狗了。
虽然林柔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房湘也知道,这皇帝也实在太恶心人,又要用将军府的人,又要时时提防,更是时不时各方面的刺探,所以每次进宫,将军府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让皇帝给记到心里,化成一个该死的罪名
“唉~”
妯娌俩齐齐的又叹了口气。
站在转角的裴珠默默地收回迈出去的右腿。
请让我原地消失吧!
千万别让三婶婶看到,要不然她指定也把我拖着一起进宫!没错,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三婶婶就是这么狗。
虽然老太君不一定会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装木头人吧,这俩人机警得很,再走多两步就要被发现了。
等了一会,妯娌俩沉默了一会,又叹了一回气就各自回去了。
唉~
这将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君非明君,跟着这样的君王,随时一个不小心就全家覆没了。
唉~
四个声音同时叹了口气。
!!!
裴珠一惊,连忙往前一探,哦豁,假山里面排排蹲着三个小豆丁。
“你们早在这里了?”
“大伯母好。”
“嗯,是我们先在这里玩的,三叔祖母和四叔祖母坐了一会,你就来了。”
蹲在最后一排的余杰软软糯糯的回道。
这排排蹲的三小只真可爱。
这四代同堂的关系也真难称呼。
特别是对她这种外来的。
“我们回去吧,该开饭了。”
“唉~不想回去吃饭饭。”扎着两个小鬏鬏的余槿,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撅着嘴说道。
嗯?有情况哦。
裴珠顺势蹲在小余槿旁:“小孩子不吃饭可就长不高哦,来,有什么问题告诉伯母,伯母替你们想想办法。”
在另一边的余枕斜了一眼:“就你?”
裴珠:好想打熊孩子,又打不过他怎么办?
小余槿完全没有受到余枕话的影响,开心的拉了拉裴珠的袖子:“伯母,我明天不想进宫,要不你代替我去吧?”
裴珠:好个小槿,你是懂死道友不死贫道的。
还没等裴珠回复,中间的余杰奶声奶气的说道:“没用的妹妹,他们指名道姓的让我们去的,伯母她又不是叫余槿。”
“那今天伯母就叫余槿了。”
“伯母都没有六岁。”
“是哦,伯母有点老。”
在一旁躺着也能中枪的裴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伯母,我的脚要被蚂蚁吃掉了。”小余槿突然苦着脸说道。
“啊?”裴珠一惊,抱着余槿站了起来。
却差点摔了下去,旁边两小男孩子赶紧扶着裴珠和余槿,要是摔下去俩个人可都得受伤。
裴珠借着背后的假山缓了缓,低血糖,猛地站立加蹲了之后脚麻,差点把孩子一起摔了。
等缓过劲后,放下余槿,松口气道:“唉,走吧,跟伯母吃饭去,伯母教你们明天进宫说什么。”
看了那么多宫斗剧,那个土法子应该可以用,毕竟皇帝也是人。
裴珠在院子里教了许多话给三个小豆丁后,想了想还是去火墕堂。
看着裴珠袅袅婷婷而出的背影,余老太君喝完茶:“这个法子倒是实在。”
花嬷嬷在一旁笑着接道:“人也挺实在。”
余老太君笑着指道:“不知这丫头何时入了你的眼,怎就这般护着她。”
花嬷嬷笑着给续上茶:“我就觉得这孩子面善,大将军就缺个这样好的知心人。”
“唉,你说的我都懂,等过些时日吧,若是不出什么差错,我舔着个老脸也要去太后面前求这个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