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对话，司卿欢整个人向侧面躲了半步，笔上的墨滴落在宽松的灯笼裤上，在主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偷偷晕染开。
“抱歉。”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唐突，歉意裹挟着局促，司卿欢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倒是男人先慌手忙脚起来。
“没事……我画的确实是云。”出门在外，司卿欢一个人不得不多警惕些。
一路上山，看到了不少监控和工作人员，司卿欢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面前这个男人动手，自己有多大概率能够获救。
云雾下的山崖，只能望见朦朦胧胧的山色，越向山上，能看清的似乎只剩下眼前的路，没有人知道坠下去会有多深。
“您有什么事么？”雾气自天上漫灌下来，把整座山扣在其中，司卿欢知道这样的天气自己也画不下去了，收拾着画板，脑子里盘算着哪个画具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我刚才看到你画的画，很有意境。”男人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孟浪，却又不后悔在司卿欢身后看着她做成了这幅画，“只是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
司卿欢现在只想迅速离开，即便心中对这男人的自来熟很是反感，依旧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逃避。
“真的抱歉，我平时……”
“没关系。”一身的背带险些给司卿欢绊倒，可即便这样，司卿欢也已经走到了距离原先的位置三五米的地方。
“欢迎你来到三清山，这里的风景你会喜欢的……”男人的目光落在司卿欢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上，“期待在摄影比赛里看到你的作品！”
即便男人没有再跟上来，男人的热情还是要司卿欢觉得后怕。
山间的雾太浓，隔栏的山外不得青山，只有一片灰白，转过迷雾，迎面未必是峰回路转，反而许是一对不语的游人，要司卿欢本就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
“姑娘，这里离着山下还有多久啊？”
意识到对方问的是自己，司卿欢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给出了答案：“嗯，呃，三四十分钟？”
一路向上，身上的画板和摄像机实在是累赘，司卿欢有些后悔不在半山腰租酒店，要拎着这些宝贝跑上跑下……
风起时，雾气聚集成水滴落下来，飘飘荡荡的，也不知算不算的上一场雨，却带来了司卿欢没有想象到的清寒。
浇软了两鬓的发丝，司卿欢倒没着急担心自己，只想着自己这浑身上下的宝贝们别被雨浸坏了！
“别下了好不？”
“天就不能晴么……”
山路不陡，几步的台阶后就是一条平坦的栈道，几经峰回路转，司卿欢没看到天晴，倒是不知不觉间靠近了山顶。
“涵星池。”指示牌上的洋洋洒洒一大片介绍，司卿欢并没有心气儿从头儿到位的看完，“哦，是地图上那个三清福地，快到山顶了……”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在司卿欢认知里，山高处，自然也是豁然开朗。
平坦处，天光大亮。排云桥过，石制牌坊端立高石，灵官对列两侧，模模糊糊看见几个字“信士……心有感”。
触手一片湿凉，脚下的石阶却没有想象中雨水冲刷过的打滑。或许是风化，或许是随风而来，石柱上有不少细小的沙砾，沾了司卿欢满手。
司卿欢并未继续停留，缘阶而上，雾气半开，罩纱的阳光落在身上，驱赶着一路上来在身体里积累的寒意，香烛气不觉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