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英语不好就别参加数学竞赛了

“我们可以考虑将抛物线下移四分之一个单位，得到抛物线W''：y=x^2，矩形ABCD则变为矩形A''B''C''D''，则问题等同于其周长大于3倍根号3。”

江州市一中，教师办公室。

陆山很自然的为身边几位学生讲着高考模拟卷的大题。

但他的脑子有些错乱，眼睛也看到瞄到了桌上的台历——2007年11月30日，星期五。

在错过了无数次机会，狼狈的活了一辈子后，他重生了！

前世的记忆变得模糊，学生时代的记忆却变得逐渐清晰。

脑子里尘封已久的数学知识犹如驾驶汽车和游泳一样变成了本能，依旧那么熟悉。

身边脸蛋白皙的女生沈倩抿嘴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然后利用对称性设置t0大于等于0……”

“陆山！我懂了，谢谢你!”

讲解数学题，让陆山有着不可名状的愉悦，缓解了重生之后彷徨和不安。

对面批改作业的班主任数学王永祥也不由得对陆山投来来赞许的眼神，高考模拟卷的最后一题，他思考个几分钟还是做的出来，但是绝对做不到陆山那样反应敏捷步骤清楚。

陆山的确是王永祥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参加数学竞赛的选手，只是……

王永祥深深叹口气，有些结果已经预定，也不是他这个班主任能够改变的。

此时，门口怯生生走进来一名穿着灰色旧袄子，劳保鞋，满脸风霜的中年女人。

她和整个办公室环境格格不入。

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敲着门说道：“请问这是王永祥老师的办公室吗？”

陆山看到女人，眼睛一下就湿润了，这是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总四十年未见的母亲林燕。

林燕看到陆山之后，紧张的表情总算是放松下来，开心的喊道：“陆山！”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陆山瞬间就想起了这一幕。

上一世的陆山不懂事，嫌弃母亲是农民穿着打扮邋遢，来学校会丢自己的脸，因此林燕到办公室找陆山时，陆山低着头根本就不理会她。

陆山永远记得林燕招呼自己的儿子得不到回应，那种局促不安和愧疚自卑的样子。

这一辈子，不会了！

陆山很大方的放下了手中的习题，大声喊道：“妈！”

“踩脏了。”林燕不好意思说道。

劳保鞋虽然在进学校之前擦拭了很多遍，但是下面沾的泥怎么都弄不掉。

林燕浓郁的江城县口音，声音大而粗，让办公室不少学生听了直皱眉。

在王永祥旁边做CMO联赛习题的苏明打量着林燕更是一脸厌恶。

反倒是沈倩得知对方是陆山的母亲，赶紧把人给迎了进来，“阿姨坐，我去倒水。”

王永祥笑着说道：“苏明、沈倩，你们回教室吧，我和陆妈妈、陆山说点事。”

沈倩很乖巧的出去，苏明在离开的时候把脸转到一边，有意无意把鼻子捂住，好像林燕的身上有他厌恶的臭味。

王永祥很客气的说道：“陆山妈妈，你稍微坐一会儿，我们的年级廖主任马上就来。”

林燕赶紧有起来还礼，局促点头说道：“好!好!”

等人的时候，王永祥当然是对陆山一番夸奖，表扬陆山学习踏实上进。

“就是英语差距还很大，下来还得努力。”王永祥评价道。

林燕很惭愧地说道：“江城县初一才开始学英语，教学质量比不上江州市，一来到江州念书就跟不上了……我让他多努力!”

高三年级主任廖洪进来了，和众人打招呼后开始谈正事。

“陆山妈妈，我一会儿在教育局还有个会，咱们就长话短说。”

看到学校领导，林燕手足无措赶紧赔笑着：“陆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们尽管批评。”

林燕坐立不安的样子，让廖主任脸上有些嫌弃，即便刻意隐藏，还是被陆山察觉到了。

廖主任说道：“这一次咱们江州一中组建了全国数学联赛队伍，三班的苏明和陆山都是一等奖，分数也相同。”

“但咱们江州市所有高三学生参加今年CMO决赛冬令营的资格的名额有限，只取全国联赛一等奖的全市前五名。”

“苏明和陆山分数相同并列第五，学校也很为难。”

“学校年级组和竞赛辅导老师详细的商议，也参考两位学生平时的学习和考试成绩，还考虑到冬令营决赛获得金牌的学生会进入国家集训队，代表国家出国参加IMO比赛，英语是必备的。”

“所以，陆山妈妈，很抱歉的通知你，陆山无法进入CMO冬令营。”

“不过陆山的确是颗好苗子，学校也考虑到你们家的条件比较具体，所以这个你收着。”

廖主任把一个不算厚的信封塞到了林燕的怀里。

“这是学校对数学竞赛获得名次学生的奖学金，有一千块钱。”

“这钱你们也可以给陆山报个英语辅导班，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

什么CMO、IMO林燕听不懂，但是她听到了陆山不能进数学冬令营了，一下就着急了。

无法参加冬令营就意味着无法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也意味着无法拿金牌，就不能够走捷径去重点的大学。

陆山曾经很自卑的对林燕说过，他的语文和英语严重跟不上，和班上同学的差距很大。

语文还好毕竟是母语，县城初中教学质量再差，陆山努力一下，能够勉强达到及格的水平。

但是英语对从县城特招到江州一中的陆山而言，就是一头拦路虎。

就算你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没有那个悟性和语言环境，花费时间也提高不了多少。

今年六月高二期末考试的时候，陆山的英语也才考40多分。

陆山以这样的成绩去参加高考，就算数学理综拿满分，上一本都够呛，别说是重点大学了。

林燕急道：“廖主任，数学竞赛明明是考数学的，和英语有什么关系呢！”

“陆山的数学真的是很好的！他高二期末考试数学还考了满分!”

“九月的数学联赛，陆山没有参加辅导班还考了高分，廖主任，你能不能给陆山一个机会啊！”

林燕的声音很大也和粗，吵得廖主任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情绪也上来了，说道：“陆山妈妈，话不能这样说两个学生分数相同，把哪个取下来？那你给我说一个更好的考核办法？”

“有这个时间和我们理论，还不如给陆山报几个好一点的英语培训班，尽快把英语给补上去。”

“这么好一个苗子，因为偏科把高考毁了就太可惜了。”

林燕面如死灰，无比绝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内心无比愧疚，觉得是自己把儿子给害了。

要是家里条件再好点，初中就给陆山上补习班，或者是陆山从江城县考到江州市最好的江州一中就给他报英语培训班，陆山是不是有更好的未来？

陆山看着林燕，回忆起了上一世自己无比潇洒的三和大神人生。

无缘冬令营后的心态失衡直接影响高考导致失利无缘一本，离家出走到陌生城市打工。

蜗居在漏风漏水，冬季严寒夏季酷热的地下出租房，谈了个做餐厅服务员的女友也因为看不起自己，出轨餐厅墩子。

没钱后，下载了一百多个贷款APP，直接撸了各种贷款，然后把身份证卖了。

只是可惜买他身份证的那个人好像被上门要贷款的人打的半死。

父母在各大城市寻找自己而不得，最终郁郁寡欢积劳成疾早早离世。

自己在全国四处游走，虽然可以用聪明的头脑赚钱赚多少花多少看似潇洒，但却孤身一人抱着对父母的愧疚遗憾离世。

轰！

陆山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如翻江倒海一般，高高升起又重重撞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山清醒过来。

眼前无尽的白。

而在头顶，围绕自己旋转着数百个灰黑色的圆头方底石碑。

陆山定眼一看，这是……墓碑！无尽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