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兄

李泽安闻言更是心疼,在长安时,哪怕沈怜雪愿意登台跳一曲舞便可引得无数人豪掷千金,况且凭借他自己的画名,他和沈怜雪哪里会为了银钱担忧。

可如今来了张掖,且不说他一个七品官能有多少俸禄,就是现存的银钱能不能等到俸禄发放都是个问题。

“苦了你了。”

李泽安心里的愧疚难以言说,可沈怜雪脸上却是没有半点不开心。

“哎呀,真的不苦,虽然以前在红袖楼里吃穿不愁,可我就像那被人关着的雀儿不得自由,如今我想做什么都是我的事,时不时还能自己到处走走,比起以前的生活我还是更喜欢现在。”

李泽安无奈一笑打趣道:“是啊,如今你都知道补贴家用了,不像原来就是个只知道吞钱的小怪兽。”

“怪兽是什么?”

“额,精怪?”

“好啊,你敢说我是妖怪!”

沈怜雪作势起身扭打李泽安,却是无力的被李泽安大手抱在腰间胡乱挥舞小拳头。

“哈哈,你可没听到要点。”

“什么要点。”沈怜雪嘟着嘴道。

李泽安贱贱一笑,“补贴家用。”

“啊啊啊,打死你,你这个登徒子,臭流氓!”

两人正在玩闹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偷笑声,李泽安和沈怜雪同时转头望去,沈怜雪雪白的面孔瞬间红到了耳根,正是前来送针线的两个小侍女。

看着李泽安和沈怜雪望来两人顿时知道自己闯了祸瞬间跪下,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

李泽安轻叹口气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可惜两人头低的都要趴在地面上一般完全看不见李泽安的动作。

“起来吧,去准备些吃食。”

李泽安平和开口。

两名小侍女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相互张望一眼,随即马上在地上对着李泽安磕了三个响头连忙起身离去。

来之前轻叹口气,在这个时代,主人家的一句话有时候就能决定这些侍女的生死,人命如草芥不是一句空话,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生存在那个没有如此明显阶级区分的时代。

或许...这一切都可以从他这一间府邸开始改变。

岐州,张家

不负所托,薛应礼和秦无绝终于是将小女孩完好的带了回来。

张家密室,薛应礼终于再次见到了他这位阔别已久的好友,张家长子,张承怀。

相比于张君山张承怀给人的感觉更加内敛,已经近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是和二十岁的李泽安一般大小。

“得,保养挺好啊,啧啧啧。”

面对薛应礼的讥讽张承怀只能苦笑了之,“薛兄倒是初现风霜。”

“得,直接说我老了就是,当年就没你这个小白脸帅,我早认了。”

两人打趣之间来到了张家密室的最深处,这里只有张家最核心弟子可以进来,秦无绝牵着小女孩的手跟在两人身后。

密室中,只见一打理的干干净净,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正在打坐冥想,时不时嘴里念叨着些旁人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他怎么样。”

薛应礼微微皱起眉头看向男子。

“还是老样子,这些年我用过不少办法,甚至我还去了一趟蓬莱也没有寻到根治他的法子,凭我张家医术也只能维持其神智。”

张承怀的回答没有出乎薛应礼预料。

“所以这次找这个孩子回来就是想刺激刺激他?可是当年这个小女孩都还未出生他又怎会认识。”

张承怀摇摇头,“我也只是在赌一种可能性,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薛应礼清清嗓子,“小心走火入魔。”

张承怀走到密室石台正中看着顶上的八卦图,“走火入魔是不可能的,我还有夙愿未完成,你无法明白那张图对于数算之人的吸引力,或许当年李淳风前辈在我张家留下传承就注定了会有这一天。

秦兄,将那个小女孩带上来吧。”

秦无绝下意识的护了护小女孩。

“你确定这人不会伤到阿满?听你们的口气这人脑子可不正常,就算阿满是他女儿你就一定能保证这疯子不伤害她?”

小女孩阿满藏在秦无绝身后眨巴着眼睛盯着石台上的男子。

这一路的护送照顾秦无绝早已和小女孩有了感情,此时这种讶异的氛围让他不由得担心阿满的安全。

“秦兄,咱们三个都在这你还怕什么,当今世上能当着咱们三个面伤人的人恐怕没有一手之数。”

听到张承怀的解释秦无绝沉吟一声最终还是拉着小女孩的手走上石台。

张承怀轻轻揭开男子眼睛上蒙着的黑布,“道兄,道兄,醒醒。”

男子朦胧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显然密室里突然来这么多人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道兄,你醒着么?”

这一幕看的薛应礼和秦无绝都是不由汗毛一竖,问一个醒着的人是否醒着,这个场面看着可是十分诡异。

“道兄?”

张承怀双手在男子眼前晃晃,男子总算是有了些反应点点头。

“人,太多了。”

“哈哈,无妨,都是朋友,道兄,我这朋友带了个人来想让你看看面相,不知可否有劳道兄算上一卦?”

男子缓缓点头。

张承怀示意秦无绝将阿满带上前来,男子的目光逐渐聚焦在阿满身上。

突然间,男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一时间开始抓起自己的头发,眼神变得暴戾而又痴狂。

秦无绝见势不妙赶快把阿满拉到身后,张承怀则示意秦无绝不要插手。

男子一把将阿满抢了过去在身上上下摸索着,张承怀解释道:“这是摸骨。”

“不对,不对,不对!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人!”

男人的神色愈发癫狂,可薛应礼、秦无绝都看得出来男子手上力道并不大。

“不,不,不!”

眼见男人好像回忆起些什么,张承怀适时说道:“道兄可是认出来这个小女孩了,所料不错这可是道兄的血亲,当年你遗留在吐蕃的幼子啊。”

顿时,男人停止挣扎,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凝固,两行清泪流出。

“吐蕃...幼子...小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