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酒

长安，兵部

“所以先生觉得那后辈可用？”

公堂之上，一身穿紫红官袍面容英朗的中年人端坐其上。

“哈哈，若是不可用今日我也不会来找郭令公了。”

堂下，太子傅李泌一如既往是一副温和笑容，消瘦的身形略微驼着背。

按理说此刻坐镇兵部的应该是兵部尚书韦见素，可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郭子仪。

这么盘算下来，仅仅十八天时间郭子仪便是从甘州回到了长安，如此速度堪称神速。

“为何不找韦见素。”

郭子仪声音平淡，并没有对李泌之前的请求做出回答。

“那是将军您的地方，这种事自然是和主人打招呼的好。”

“嗯，太子傅此言有所不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都只是代圣人监管而已。”

李泌也不心急，依旧是满脸赔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与世无争的方外之人。

放下手中书卷，郭子仪起身走到李泌面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同落座在客位。

拨弄着茶碗盖，郭子仪不急不缓道：“这点小事先生亲自前来，我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先生的，稍后我会手书一封，先生只管带给韦见素便好。

久闻先生精通道术，当下郭某倒是有求先生，不知先生能否帮忙算上一卦。”

李泌拍了拍手中折扇，“郭令公但说无妨。”

“我曾闻太宗年间袁天罡李淳风推演大唐千秋命数，也就是说这天下走向也是可以卜卦，只是不知道当年两位神仙的推演到如今中了多少。”

李泌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停顿，过了片刻才说道：“郭令公说笑了，这天下运数当是天下人自己说了算，当年袁、李二位的测算到如今大多是应验的，只是这其中种种还得我们这些后人来走。”

“好。”郭子仪合上碗盖，“那就请先生算算，我这一走，边关是否能安然无恙，当年的卜算里有没有提到什么。”

话到此处，李泌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

......

经过两日赶路，李泽安一行赶到张掖城，去征兵之前李泽安先要给沈怜雪安排一处住所，况且刘江的伤势还没有好，一直带着刘江赶路只会让他恢复的更慢。

边塞之城自有其不一样的光景，此处可见不再是高耸的青石砖城，入眼之处皆是黄白之色。

李泽安没有打算自己麻烦，他直接找上了张掖郡守府的相关官员，并且在上报时将沈怜雪的身份填成了官员家属。

这样一来，一位七品官员的家属巡城时自然是要照顾一二，在这张掖城内沈怜雪杨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李泽安倒没有委屈自己，他让相关官员帮忙找了一处还算精致的府邸，这原本是一位胡人商人的住所，这商人靠着来往大唐与中亚贩卖商品赚了大钱，此刻说是已经跑去长安逍遥了。

安排好一切后，李泽安让众人自由活动一日，第二天就着手征兵事宜。

“难得闲暇，只怕后面忙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要不跟我出去转转？”看沈怜雪收拾完屋子，李泽安尝试着询问道。

对他来说沈怜雪从来都不是一件物什或是他的随从，他自然也不会像其他男子一般出门想带着便带着，不高兴便甩开。

“好啊，这里和长安城里很不一样，我也想出去转转。”

李泽安上前挽起沈怜雪，虽然有些羞涩但沈怜雪并未拒绝。

“哟，都老夫老妻了，还脸红呢。”

“啐，浪荡子，谁要嫁给你了。”

沈怜雪小脸一板拧过头去想要抽出手，李泽安却并未放开。

“哈哈，走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官家亲眷，你要不嫁给我谁还要你，这么些年了，等安定下来我一定给你一场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婚礼。”

“你...瞎说什么。”沈怜雪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看看沈怜雪脸上的红晕，再看看西方天际那一抹炽烈的火红，李泽安由心浅笑，如果没有杀伐诡计，或许这样也挺好......

张掖城到底是边关重城，虽然已经远离中原可依旧热闹无比，街上的商贩到处可见，除了汉人反倒更多的是胡人商贩。

张掖城的娱乐设施也很齐全，为的就是服务城里的驻军和富商。

李泽安带着沈怜雪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东看看西瞧瞧，街上的许多物件都是不曾在长安城里见过的，或转手到长安便是几十倍的物价。

李泽安倒想都给沈怜雪都买下来可惜到现在为止他从家里带出的钱已经用了大半，特别是盘下这个宅子的花销可不小。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这人喝了五碗酒却只给三碗的钱！”

李泽安正在陪着沈怜雪摸骆驼，一声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中。

只见远处酒楼门前此时围了不少人正在看热闹，李泽安和沈怜雪对视一眼两人眨眨眼睛，瞬间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走？”

“走！”

李泽安一笑，护着沈怜雪挤进了人群。

“你不能走，你今天得把钱付了，六文钱也是钱。”

只见两个胡人小厮操着一口奇怪的官话拦着一个衣衫破旧的虬髯汉子不让其离开。

“我说了，我只喝了三碗，便只给三碗的钱。”

虬髯大汉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整个人隐在黑色的袍子里，只是一眼李泽安就瞬间感觉到邋遢汉子的不凡。

那种气势，看似狂放不羁却又极其内敛，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杀气与戾气。

“你胡说，你分明让我给你添酒了，我自己倒的酒我不知道吗？”

大汉明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脾气。

“滚开，同样的话我不愿意重复第三遍。”

围上来看热闹的众人开始小声议论，有说店家不地道的，也有人说虬髯汉子就是身上没钱了赖账。

“哼，就还没有人敢在我们店吃白食的，你要没钱想走可以，就给小爷从这钻过去！”

胡人小厮指着自己的裤裆，显得格外嚣张。

李泽安有些看不下去，从自己腰间掏出了六枚铜钱扔过去。

可下一刻，一瞬刀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