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坠崖

噗嗤一声。

刀刺破皮肉,死侍加大力气,顶着将离后退。

身后就是顾南枝,将离稳住身形,哪怕让长刀怼入肩膀,也觉绝不后退一步。

顾南枝提剑挥砍,退到将离身后,她一只手搭在将离的肩膀上,带着他后退了几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置之死地而后生。”

将离眸光微沉,没在抵抗顾南枝的力道,跟着她一起后退。

死侍紧追不舍,包围圈越缩越小,看来幕后之人打定主意要了他们的命。

“主子,投降吧。”

药潇忽然还想再说,忽然不知道谁推了他一把,三道人影掉下悬崖。

死侍赶忙上前,只见三人快速下坠,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浓重的夜色中已经没有三个人的身影。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人开口,“头怎么办?”

豺狼撤下面罩,“悬崖高百尺,从这里掉下去,定殒命,明早下去找他们的尸体,再回去复命。”

“是。”

死侍齐齐应了一声,匆匆将地上其他死侍的尸体扔到悬崖下面,便向赤城赶去。

悬崖。

三人急速下坠,将离快速调整好身形,一只手拉住顾南枝的腰肢,另一只手拎着刀用力刺向悬崖壁,勉强控制住下坠的速度。

药潇被吓得大惊失色,双手死死地抱住将离的一条腿。

咔嚓。

一声钢铁破碎之声。

长刀终究是无法承担如此重量,从刀身处断裂。

唯一一条求生之路就此断裂。

药潇在心中哀嚎一声,吾命休矣。

将离咬紧牙关,他用力地将顾南枝抱在怀中,在空中扭转两人的姿势,后背向下,希望一会落地的时候能承担一点冲击,给他的殿下一个生存的机会。

两边场景飞快倒退,耳边都是风呼啸的声音。

顾南枝心中没底,她也用力地抱住了将离,好像要镶嵌到将离的怀中一般。

砰。

顾南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疼得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

过了不知道多久,身下摇晃,似乎有人正在背着她移动。

顾南枝费力的睁开眼睛,这才看见自己正趴在将离的背上。

将离也受了不轻的伤,因为重击呕出来了好几口血,血液就粘在他的脖颈上,大半个身体都被染红了,看着触目惊心的。

“将离?”

话一出口顾南枝才觉得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可怕。

“奴在,主子不用担忧,奴定不会让主子出事。”

将离瞳孔无神,所有举动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机械地向前前进。

“药潇呢?”

“回主子的话……在后面。”

顾南枝回头看了一眼,并未看见药潇的身影,将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又补充,“下面。”

顾南枝垂头,在地上看见像被死狗一样拖行的药潇,这才放心晕了过去。

一束炙热的阳光照射进来,晃得顾南枝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寻找将离的身影,有个人影逆光坐在门槛上,断刀横在身侧。

他们似乎身处一间破庙之中,距离她不远的位置就是药潇,他侧身躺着,正在悄悄摸摸从胸口拿出一张绢画。

这回这个角度顾南枝看的清楚,那正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似乎极不耐烦,一双黛眉微微蹙起,即便隔着画布都能感受到那女子的嚣张跋扈。

那张脸顾南枝太熟悉了,就连耳垂上的红痣的位置她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来。

因为——那画布上的女子就是她!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顾南枝大脑飞速运转。

药潇为何有她的画像,还是她身着公主华服时候的模样,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她。

给他画的人应当身份尊贵,出入过皇宫。

药潇的身份也如她一开始预料的那般,绝对不是儋州难民!

那既然她就在药潇面前,他为何认不出来她,而且还要看画像?

“你在看什么?”

幽灵一样的声音在药潇的身后响起。

药潇惊恐,他手忙脚乱地将画像收到了胸口中,转头对上了即便易容之后还和画像有五六分相像的顾南枝。

“没……没看什么……主子您终于醒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他磕磕绊绊,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始转移话题。

顾南枝眯起眼睛,“我似乎看见你在看一张女子的画像。”

药潇强笑,“被您发现了,那其实是我心爱之人画像,奴只能每日睹画思人。”

“哦,我们现在在哪儿?”

外面似乎有人影闪过,药潇感激顾南枝终于不揪着画像,殷勤解释。

“昨儿将离那个木头,把奴踹下悬崖,奴一心护着主子……”

“说关键。”

顾南枝直接打断。

“遇见一伙儿逃难的,咱们在破庙中和他们呆了一晚。”

“要说还是主子福大命大,悬崖下面是一处干涸的河床,表面泥干了,实际下面都是淤泥,这才命大没摔死。”

“嗯。”

顾南枝当然知道,儋州的舆图她倒背如流,就是因为知道悬崖之下是一条河,这才同将离说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南枝扶着墙壁站起身,踉跄的走到将离身后。

刚才她同药潇交谈的声音不小,按照将离暗卫的警惕,应该早就到破庙之中伺候。

“将离。”

手搭在将离的肩膀上,那个做的端正的人忽然倒在地上。

现在天色大亮,顾南枝才看清将离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走了,大伙快收拾东西。”

外面的难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开始动身。

他们三个不同程度受了伤,如果孤身在野外,遇到尸人没几分胜算。

她眼睛落在一辆骡车上。

顾南枝小跑到骡车旁边,拉着一个农妇,“婶子,我和哥哥们遭了灾,现今哥哥受伤了,您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农妇一开始一脸的不耐烦,现在自身难保,谁会带着一个受伤昏迷的累赘,而且后面逃荒路不知道多远,骡子可点好好的伺候着。

她不耐烦的表情一直到顾南枝拉住她的手戛然而止,她脸上忽然露出个殷勤的笑。

“那个小子就是你哥哥是吧,好说好说,当家的快去帮忙,把那小子搬到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