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虫神

叶谨言冷冷地看了阿巴斯一眼，装作不经意一撞桌子，原本固定在马车上的桌子松动。

阿巴斯重力不稳，险些倒下。

“马车颠簸，王爷还是小心一点。”

叶谨言似笑非笑。

其他人若是不清楚，刚才巴肯可是看的明确，分明就是叶谨言动了手脚，马车的桌子才会松动。

“你！”

“敢问王爷，栖息之地是前面的那片帐篷吗？”

巴肯刚怒吼出一个字，就被叶谨言打断。

仗着巴肯大元说的不利落，叶谨言肆无忌惮的再次打断。

“似乎越靠近金国，雾气起来的速度也越快，若是不想被截在马车中，大家的速度可要快一些。”

外面的卯赤看的最为真切，雾气几乎是一瞬间便起来，浓郁的简直像豆乳一般。

他催动身体内为数不多的蛊虫，稍微驱散了一些周围的雾气。

他一勒缰绳，马车吱嘎一声横着停在了帐篷前面。

“快！”

九个人的呼吸已经足够将雾气中的那个‘神’引过来。

药潇第一个跳下马车，他微微侧头，已经能在浓重的雾气中看见一个高大的，几乎顶到天上去的轮廓。

“该死！陛下快来，臣拼劲一条贱命，也要护……”

忠心还未表达完，身后叶谨言已经抱着顾南枝贴着他的身体冲入帐篷。

药潇：……

你就是个奸臣坯子，伺候吧，谁能伺候过你。

王铁牛慢了一步，他甚至能感受到一阵风贴着自己后脖颈吹过来。

他一只手拽着药潇的衣领，凌空一跃，整个人冲入帐篷中。

一些雾气跟着冲进来了一些，帐篷中充斥着一股薄薄的雾气，方寸之间这回众人看的真切。

那些雾气似乎围绕在一条软蛇身上，细看才发觉那软蛇是一截一截的铁链接在一起，恐怕最精巧的鲁班之术也无法达到如此灵动的地步。

所有人下意识屏气凝神，双手捂住脸，呼吸也不敢大声。

阿巴斯比划了一个捂住眼睛的姿势，众人交换了一个视线，缓缓蹲下捂住双眼。

帐篷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王铁牛还双腿颤抖着，刚抬头看看自己队友，发现他们已经蹲下捂住自己的眼睛。

那根软蛇在空中移动，似乎失去了目标，随后三根尖刺的‘头’猛地一甩，隔空对上王铁牛的眼睛。

王铁牛吓得菊花一紧，紧跟着也蹲下。

他能听见自己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知道那个‘神’能通过声音辨别他们的位置，他只能张口咬住自己的手，留下好几个深深的牙印。

顾南枝从空间中摸出面纱戴在脸上，随即试探的睁开眼睛。

借着从帐篷口照射进来的微光，顾南枝勉强能看见一条黑色的影子如蛇一般灵巧的在帐篷上方游走。

好几次，那条触手几乎贴着她的身体飘过。

触手穿过空中带来微微的气流游动，这丝微弱的触感被叶谨言发觉。

他逼着眼睛，侧耳听空中微弱的动静，手将顾南枝护在怀中，几乎整个人都压在顾南枝的身上，头发丝也没露出一点，仔仔细细的护好。

过了半晌，顾南枝才看见那触手裹挟着雾气缓缓退出帐篷。

“走了。”

顾南枝压低声音，叶谨言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下了帐篷帘子。

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帐篷内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点点荧光亮起，顾南枝拿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照亮了顾南枝的脸，周围人脱力的跪坐在地上。

如此近距离直面顾南枝口中‘神’的时候，他们这才能感受到‘神’给他们带来的威压。

人就是这么矛盾又奇怪，一边敬畏一边恐惧。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刚才我看了一眼，触手上披上了一层铠甲，很长，几乎要将整个帐篷都塞满了！”

药潇劫后余生，对阿巴斯口中的神庙越发感到忌惮。

“‘神’的触手有上千条，密密麻麻，如……虫的腹足。”

顾南枝艰难找到一个形容词。

“千足之虫。”

叶谨言蹙眉低声。

“千足之虫是什么？”

接触到一个陌生的词汇，巴肯瓮声瓮气的问道。

“就是软虫子，很多腿。”

药潇算是和他们关系好的，所以开口解释。

“很多腿的虫子……”

阿巴斯抬起头，“虫神婔㱛。”

他在地上绘制出一个图样，那是一个站立的虫形，数不清的触手飞扬在身体周围，密密麻麻，如果不是阿巴斯的解说，顾南枝可能会以为那是虫子长毛了。

“这也是在神庙中看见的？”

夜一蹙眉，之间他一直没开口问话，如今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错。”

神庙的壁画上就有这种形象，被金人供奉，人们称祂为婔㱛。

“神庙壁画上还有什么？”顾南枝问。

阿巴斯在地上接连画出好几个纹样，有一大一小两个圆形套在一起，还有四五个方块拼凑成一个人形，还有三个椭圆形并靠在一起，中间的椭圆异常高大，周围还有火焰燃烧。

只是上面的东西抽象，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见没有什么线索，阿巴斯低声询问顾南枝。

“陛下您有什么头绪吗？”

顾南枝沉思，地面上的纹样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或许阿巴斯有几分夸大的成分，或许他对壁画记忆模糊，有几分出入，这些可能性都会干扰顾南枝的判断。

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致，顾南枝缓缓开口。

“没头绪。”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药潇追问。

“休息。”

果然顾南枝还是之前那个顾南枝，遇事不决就休息。

帐篷内的味道不算太好闻，一股子霉味，隐隐还有什么东西臭了的味儿。

现在他们也不敢打开帐篷帘子通风，只能规规矩矩坐在顾南枝从空间移出来的软塌上，留了两个人在帐篷帘子旁边，一左一右的守着，免得有不长眼的尸人或者鱼尸人冲撞进来。

这几个时辰众人度日如年，一层薄薄的帐篷之外是无边的安静，仿佛他们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主子在想什么？’

叶谨言没有说话，手指在顾南枝的手背上缓慢移动，写出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