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折花

众人感激涕零地接过，对着顾南枝的马车连连磕头，口中高喊着菩萨，救命恩人之类的。

都是之前称颂白柔的那副说辞。

顾南枝没将那些称赞放在心上，她也没有那么好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救那些曾经质疑过她的人。

不过是不想因为这些人拖慢了他们前进的进度。

药草有限，煮到最后压根煮不出来一点颜色，百姓将没有任何味道的药草珍惜吃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真觉得身体好了不少，呼吸都顺畅了。

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众人这才摇晃站起身来，准备继续前进。

“报！”

远远地，一匹马向这边跑过来。

前去探路的皇家军欢喜回来，“陈统领，前面五十里便是梧桐衙，衙中正常，没有吃人的怪物。”

众人心中大喜，似乎看见了希望。

“快，启程！快速到梧桐衙！”

宋公公头也不疼了，脸上露出笑，催促皇家军前进。

顾南枝闻言皱眉，事情似乎和上辈子不太一样。

他们避过了满是病人的如城，如城的病人没有跑出来，所以梧桐衙的人没有被瘟疫感染。

那是不是说明这场瘟疫是可以控制的。

顾南枝心中一动，吩咐，“跟上，我们也去梧桐衙。”

一路上的太阳都没有那么炙热了，所有人好像看到了希望，加快步伐向梧桐衙的方向前进。

“梧桐衙内情况不明，所有暗卫定要谨慎小心。”

将离严肃开口。

“是。”

暗卫齐声应答，和外面高兴的百姓不同，他们脸上都是谨慎防备的神色。

梧桐衙的郭宝山听闻宫中的宋公公要来梧桐衙，立刻穿戴好了官服，同刺史别驾一同候在城门口。

远远地瞧见马车，便热情地迎了过去。

“恭迎宋公公，长公主殿下，陆将军，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恭请各位到寒舍小住几天。”

他心中发憷，梧桐衙位置偏僻，还第一次有这么多大人物莅临，不知为何，后面还跟着数千难民。

紧张的郭宝山手中冒汗。

宋公公吃了有毒的马肉，头还疼着，他隔着马车‘哼’了一声，语气中是对郭宝山废话多的不悦。

郭宝山哆嗦一下不敢废话，他命人打开城门，将几个人迎了进去，至于那些难民，则在城外搭了棚子，官府施粥，让他们待在城外。

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俩来往往的百姓，叫卖的商户，顾南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郭宝山的宅子是整个梧桐衙最豪华的，五进五出。

得了这么多大人物来的消息，整个府中就开始准备，美食美酒美人。

酒池肉林，好不热闹。

将离搀扶着顾南枝下了马车，在屋中梳洗一番。

洗去了一路的舟车劳顿，顾南枝坐在铜镜前，将离替她梳发，他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扯断了一根乌黑的发丝。

“将离，你觉得这瘟疫可是可以控制的吗？”

顾南枝忽然开口问道。

将离的手一顿，他的手摩挲着白玉梳子，“回殿下，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

是啊，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只看解决的人是谁，有没有解决的心思。

“殿下可是有烦心的事？”

如今的顾南枝眉眼之间总是有解不开的忧愁，和她在京都嚣张跋扈的模样不同。从前的顾南枝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她只要肆意张扬的活着便好。

顾南枝轻抚着窗棂外的一支盛开鲜艳的蜜花，蜜花长在房檐下，躲避了能烧灼万物的酸雨，晒死人的日头。

此花生长苦寒之地，开花绚烂夺目，到了京都反而没有此般盛景。

她忽然勾唇一笑，人比花娇。

“向来只有本宫让其他人烦心，这世间还从未有什么事让本宫烦心。”

她如此明媚张扬，一时之间让将离看慌了神。

纤细手指摘下一朵蜜花，塞进将离的手中。

“赏你的。”

“谢殿下。”

将离没有因为这是边关随处可见的花就轻视了顾南枝的赏赐，反而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他这般姿态让顾南枝笑出了声。

她缓步靠近，手指卷住了将离的一缕发丝。

“你可知男女之间赠花是何意？”

她顿了顿，“若是遇见爱慕的男子女子，就会当面送他鲜花，以表达羞于说出口的爱慕之情。”

“殿……殿下。”

一向沉稳的暗卫说话都结巴了，顾南枝笑得更加娇媚。

“本宫只是看这花开的娇艳，随手折给你罢了，还不伺候本宫着衣。”

将离像是才回过神来，大手展开了一件鲜红的外袍伺候顾南枝穿上。

“我好看吗？”

顾南枝问。

“好看。”

铜镜中的人正值青春，一瞥一笑都极为勾人，没有上辈子死时候的狼狈凄惨。

“那是自然，还用你这个奴才说。”

顾南枝情绪无常，唯独将离能忍着她的脾气贴身伺候。

外面响起小厮恭敬的声音，“请公主殿下随奴才移步花厅。”

“嗯。”

小厮在前面领路，顾南枝倒是想没到一个衙的县令，竟然能有如此奢华的府邸，恐京都中许多三品官员府邸都没有这般奢华。

顾南枝到宴会才开始，她被迎到主座上。

美艳舞者穿着清亮的纱裙在正中间的圆台上跳舞，顾南枝坐主坐，左右则是宋公公和陆泽。

陆泽带了陆老夫人一同赴宴，唯独不见白柔的身影。

冰凉的果酒入腹，宋公公脸上终于露出来一点笑。

酒色当道，一行人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生死之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整个宴会上都回荡着笑声和相互恭维的声音。

郭保山端起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没料到诸位大人物能到小小的梧桐衙中来，下官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望各位见谅。”

“郭县令说的什么话，如此规模隆重接风宴，谈何招待不周。”

“是是是。”

郭保山陪着笑，眼睛却瞄向了坐在主坐上的顾南枝，那个传闻中的大元朝嚣张跋扈长公主。她始终一言不发，让人摸不清是什么意思。

宴会其间，郭保山无数次试图和顾南枝搭话，都被将离冷冰冰的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