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警惕再紧张,原本是想绕开的,可他俩明显就是来找事的,我怎么可能绕得开。
「就你啊,叫徐什么来着?」
高的那个先开口,一巴掌推在我肩膀上。
我知道他其实根本没用多少力,但巨大的体型力量差还是把我推了个趔趄。
「就你骂我儿子是熊孩子,还叫一车厢的人把我老婆孩子赶出卧铺?瞅瞅,白衣天使嘛,挺有种啊!就你多话!就你管闲事是吧!」
「哥,少跟她废话了,这种贱烂货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敢欺负我嫂子侄子?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胖子也跟了上来,撸胳膊挽袖子,一脸猥琐地盯着我看。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连连后退:「光天化日,你们敢动我?车上有警察你不知道么,这是法治社会!」
我算看明白了,这个黄金花她不是一个人带熊孩子坐车的。
她的老公和小叔子都在,只不过没买到挨在一起的票。所以他们两个在另一节车厢打扑克,黄金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5号车厢惹事。
现在她把事情经过都告诉她老公了,这两个加起来能有斤五百斤的汉子将我堵在连接板,真要是想动我,我还能逃得掉?
「你们别乱来!救,救命——」
我刚喊出一句救命,高个子男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叫什么叫!老子他妈动你了?」
「我警告你,没事别他妈装,装什么你装?」
「就你长嘴了?长嘴不会说人话,吹人根儿你总会吧?啊哈哈哈!」
他倒是没有敢真地打我,但这一句句污言秽语给我造成的伤害,比真拳到肉还要痛。
他得意洋洋松开手,恰好火车一个颠簸,我又惊又吓没站稳,直接摔倒在连接板上。
左手下意识拄地,一阵钻心的疼。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先后双手上举,并冲着闻声过来的乘务员和乘客们说:「你们可看见了,我们没打人,没动手哦。她自己摔的,哈哈哈!」
我捂着红肿的手腕,在乘务员的帮助下站起身。
经过那两个畜生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在冲我吹口哨。
那个猥琐胖子竟然还说了句:「呦,黑色蕾丝嘛。」
很显然是故意在我摔倒的时候,眼睛偷瞄我的领口。
列车长气得咬牙切齿,说自己要不是穿了这身皮,真想放开拳头狠狠揍这一家畜生。
简直太欺负人了!
「恶人自有天收。」
我叹了口气,从乘务员手里接过冰袋。
还好,扭伤红肿,没有骨折。
赶紧敷了消消肿,应该不耽误我下周的几台手术。
回到我的座位上,看到邻座的乘客都已经换走了。
而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们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我知道,我的事已经传开了。
惹上流氓不是我的错,但大家也都是想明哲保身的普通人,也没错。
就在我拿着提包里的清新喷雾,在桌台附近喷洒的时候,一个老阿姨最先上前来跟我搭话。
「姑娘,事儿我们都听说了,你别难过,人生在世总是会遇到糟心的垃圾人。你放心,你要是想起诉那一家人,我给你作证。你加我个微信。」
我先是一愣,心中随即一暖。
我还以为大家都躲着我,害怕因为我而惹祸上身呢。
这时候,一个大爷也过来了:「姑娘,我们都看见了,都能作证,别怕他们!」
「小妹,这个药你拿去擦一下,我们祖传的,跌打扭伤最好使。」
一个带孩子的大姐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热心交给我。
一位大叔忍不住拍腿爆粗口:「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当年当命扛枪,拿命换来的天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肮脏气?就为了这种恶人流血流汗嘛!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揍不死丫的。」
一个年轻学生模样的男生也对我说:「姐姐你别怕,我是学法律的,你跟他们打官司,我找我们学校最牛的老师帮你!」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凑过来:「姑娘,他们哪个车厢的,你带我去,我帮你骂他们,骂不过我就往地上一躺,我看他们下半辈子怎么养我!」
「姐姐,我的橘子给你吃,你别不开心了,我将来也要像你一样当医生救人。」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举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跑到我身边,一手攥了一只砂糖橘。
她笨笨拙拙地帮我剥好,塞了我一嘴又酸又甜。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被那奇葩一家欺负的这么惨,我都强忍着没哭。
但看到这么多热心善良的人们给我的支持和安慰,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知道他们都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这世上终究还是善良的人多。
千万不要因为一两个败类,就关闭了为善的信念。
而那些“老鼠屎”们,总归会有天道报应的。
有时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就是近在咫尺——
【广播请注意广播请注意,7号车厢有一名儿童高处坠落,情况危急,如有医护从业人员在本次列车,请前往7号车厢援助,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