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庆典

诺斯卡北部雪原，大雪已有数日未曾落下，和煦的黎明晨光撒在雪地上。

此刻，距离远征军覆灭已过去了十余日。

在阻断西部雪原与北部雪原的沟壑上，罗兰以那头没有固定形体的战争巨兽为原料，搭建了一条血肉之桥以供通行。

在此之后，罗兰从原本是蛮熊人的‘撕肉者’部队中选了一个向导为自己带路。

这名幸运儿很是积极，几乎把自己的家园，关于蛮熊部落的一切都交待了。而这也为他贡献了一条捷径，极大地缩短了混沌战帮的行军时间。

绕过一座雪山，翻过一座冰山。

罗兰站在山峰上，俯视着下方的蛮熊部落。

数万人的部落肯定不能像那些中小部落一般随意，木制围墙内，数片空地中夹着大锅，其底部的薪火燃烧着，锅内鲜香浓稠的骨汤翻滚着。

小孩儿们围坐在大锅旁，眼巴巴地望着喷香的骨汤。

妇女们取出一些麻绳、树叶或是骨头制成的饰品，装点着部落各处。

现在是寒灾后，温度回升的第一天。诺斯卡人习惯在这一天举办庆典，以庆祝又活过一岁。

更遑论这场寒灾是近年来最严重的一场寒灾，并且，算算日子，他们部落的男人也该回来了。

他们会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所有蛮熊人都坚信这一点。

她们甚至取来了珍藏的矮人啤酒，尽管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好喝，但已是她们能拿得出来的最珍重的饮品。

或许再给这些诺斯卡人几十年，他们真的能形成自己的民族文化。

阳光洒在罗兰的黑甲上，没有半点反射，就好像是被这副黑甲吞噬一般。他俯视着下方，有着浓厚庆典气氛的部落，脑中莫名其妙地回忆起上一世的...春节？

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每年最为隆重的节日。上辈子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就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看不清。

他已经忘了自己上辈子的脸长什么样了。

握住弑君者，罗兰头一次有了想毁掉眼前一切的冲动。

撕肉者部队在他的命令下，走在前面。

“嘿！你们回来...”

大门处，负责放哨的独臂老者，看见这些撕肉者们便兴冲冲地拉动集结铃，随后跑向门口。或许是节日的喜庆冲淡了他的警惕心，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原蛮熊人外表上似乎有些许改变。

而迎接他的，是一把夺颅手斧。

鲜血从脖颈的断裂处喷涌而出，浇在了这些撕肉者身上。

眼瞳泛红，本就赤红的皮肤散发着滚滚热气。

友人，甚至是亲人的鲜血让他们更加饥渴，胜过敌人的血千倍万倍。

门后，那些响应集结铃而来的老弱妇孺们，见到部落的‘英雄’，毫无征兆地杀害了那老人，通通楞在原地。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那些撕肉者可不会放过这群待宰的羔羊，混沌战帮的战士们在这一刻迎来了属于混沌的庆典。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太阳升起又落下，这场庆典持续了一天一夜。

最后一寸雪地被染成了红色，黎明的阳光借着血泊表面反射出橙色光芒。

“怎么，还不肯说么？无底冰狱在哪儿？”罗兰百无聊赖地问道。

一旁，两个混沌之刃亲卫正举着一个高大的十字架，插在索隆格双肩上的锁链缠绕着他的双臂，将他死死绑在了是十字架上。

每名萨满都会定期到极北之地朝圣，蛮熊部落是必经之地，索隆格肯定知道。

他的眼皮被割去了。在这场混沌的庆典中，他不被允许合上眼，全程目睹了所有‘节目’。

而罗兰前方，数百具无头尸体被随意丢弃。甚至索隆格的脚上都被溅了几滴同胞的鲜血。

索隆格的泪早已流干，但他死咬着没松口。

似乎是没有办法了，罗兰拍拍手，附近的亲卫队又押上了新一批‘素材’。

索隆格瞳孔猛缩！

那是几百名小孩儿，是蛮熊的未来。

“你能狠下心，放弃这些大人。但这些小孩儿呢？这可是你们蛮熊最后的根了。”

罗兰低沉的话语在索隆格耳边回荡着，但没有附带上任何的混沌能量。

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戏弄索隆格，他对撬开索隆格的嘴没有半点兴趣。

‘庆典’本身是目的，审讯是娱乐。

更何况，罗兰很早之前就提前散出去的混沌怒妖早已把整个北部雪原扫了一圈，很快就能找到所谓的极北之地。

他招了招手，一名娇嫩的得不像诺斯卡本地人的黑发小女孩儿尖叫着，被拎到了他面前。

小女孩儿挣扎着，拍打着罗兰的手甲，拍得手都红了。

“叔叔！救救我们啊！”小女孩儿哭泣着，朝索隆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罗兰的大手在小女孩儿头上温柔地摸着，似乎是在安慰小女孩儿。

他现在只记得这个安慰小孩儿的动作了。

“魔鬼！恶魔！有本事冲我来啊！”索隆格扯着嘶哑的嗓子，朝罗兰发出破碎的咆哮。

事实上，除了捏碎四肢、铁链穿肩、匕首插胸和割眼皮外，罗兰并没有对他的肉体实施任何酷刑。

“她是你什么人？从一开始，你的大部分都看向她。”他的手甲细细摩挲着小女孩儿的秀发，发出悦耳的摩擦声，笑着朝索隆格问道。

这小女孩儿是索隆格萨满挚友唯一的血脉，是当年冒险生涯的遗腹子。

“啊！放了她！”索隆格挣扎着，肩膀处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覆盖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唰——

“是你的私生子吗？”弑君者出现在了罗兰手中，轻轻架在了小女孩儿的脖子旁。

他放在小女孩儿头顶的手发力，固定住了她的头。

小女孩儿被吓得立刻噤了声，身体因恐惧到了极致而颤抖着，眼泪从脸颊上不住淌下。

索隆格也不骂了，头无力地垂下。

“主人，这儿已经清扫完了。”卡托夫从阴影中走来，用与过去相比，愈发阴沉的音调向罗兰汇报着。

【已收集灵魂：7万余】

这才是罗兰的真正目的，他要为接下来的弑神做足准备。

不过能节约一点时间也挺好。

“哦，那就行，这些小孩儿也没必要留了。”罗兰面朝卡托夫说着，实际上是说给索隆格听。

女孩儿的脖子向剑刃接触了，缕缕血丝流出。

“我...我说...”终于，索隆格松口了。

如果蛮熊部落已经灭亡，如果诺斯卡必然落于这个恶魔手中，那他的坚持有何意义？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价值？

不如换来孩子们生存的希望，为蛮熊保留一点血脉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