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尊重老人

任谁被凶神恶煞一样的官兵二话不说的架住带走还捂嘴，都会腿软。

乌九出要和吴法巫抢时间，他现在只是四阶，吴法巫却是五阶。

不出意外的话，吴法巫还有同伙，同伙等级最低不会低于四阶，徐鹤林还在堵洞口，如果不能立刻找到被吴法巫藏起来的洞口，获得镇民的认可，乌九出想要解决吴法巫，就只能去抢驻军的控制权了。

若是抢了驻军的控制权，只怕父王更加留自己不得。

想到梁王那双冰冷忌惮审视的眼神，乌九出心头冷嗤，管他的，就当是还他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养育之恩了。

乌九出的魂力细密的在吴法巫院子里游走扫荡。

而那头，一直走，一直走不到尽头的吴法巫也感觉出了不对劲。

“九皇子，你在老朽家中对老朽动用魂巫之力，不太礼貌吧？”

乌九出懒得搭理那个老东西，魂力肆无忌惮的释放，终于，在一座假山下面找到了一些不对劲。

找到了地方，心情变好了一点的乌九出抽出一点良心，回应了一下吴法巫。

“抱歉，父王未曾教过孤礼貌一词。”

吴法巫脸色阴沉下来，停下脚步，察觉到乌九出语气下的讽刺。

这位九皇子是有备而来，老爷子想到了院子下面藏着的秘密。

他眼神一厉，粗糙皱缩的手腕一抖，手中的银色烟杆上的黑色细纹如活物一般开始游动。

下一瞬，吴家的地面开始隆起，泥土之下，似乎有什么被唤醒。

乌九出自然感知到了地面的变化，他控制住从假山后面出来的人，让那人亲手打开了假山下面的通道。

通道一打开，那种幽闭混合着血液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乌九出转头看向已经看傻了的两个路人。

“这人是吴法巫家的，这地是吴法巫家的，你们都知道吧？”

两个人下意识的点头。

乌九出带着人进去，一路疾行，两个路人被乌九出拖到了大锁的前方，和栅栏对面的孽兽几乎是脸贴脸。

两个路人哆哆嗦嗦的瞪大眼睛，看着望着他们直流口水的孽兽，一股热流从其中一人两腿之间流出。

乌九出闻着空气来传来的腥臊气，难耐的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不禁吓了。

既然东西已经看到了，乌九出带着人往回走。

正巧被赶过来的吴法巫堵了个正着。

这个干瘦佝偻的老爷子背光而站，站在入口前，一个人愣是整成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九皇子，您这行为，算得上是私闯民宅了吧？”

“哦，刚才算，现在应该不算。毕竟，在镇中心圈养孽兽的罪行，足够让你九族归一，私产充公了。既然是公家的，自然就是我家的。”

老爷子笑了笑，道：“命好就是不一样。”

乌九出老烦这种论调了。

“嗯，你差点运气，没投胎投对。”

老爷子干瘪粗粒的嗓音在这个不见光的地下通道里，显得尤为阴森。

“没关系，我老了，这辈子也就到头了，但我的孙子年轻，比你年纪还小，天赋也不错，老爷子我觉得，这个皇子，他也能当当。”

两个路人已经吓的不会说话了，恨不得将自己蜷起来，消失在这些人的面前。

这不得被灭口啊？

乌九出面无表情的给老爷鼓掌。

“我就佩服你们这种有野心的人，并且一大把年纪还孜孜不倦的努力，太感人了。”

“诶，老爷子，你这把年纪还这么努力，真是让我惭愧。不过，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惑，你们真的找到控制地下的那些孽兽的办法了吗？”

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乌九出，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脸上的褶皱堆起，看不出半点老人的慈爱与和蔼。

“九皇子，您还是下去问问其他人吧。”

乌九出啧了一声。

他无视了正在施法的吴法巫，也无视了四方开始涌动翻滚的甬道，抬脚一步步朝着吴法巫过去，最终，与吴法巫擦肩而过。

吴法巫皱缩的嘴角猛地绷直，不可思议停下施法。

“怎，怎么可能？”

乌九出带着人大摇大摆的从甬道出来。

他没有张嘴，声音却在吴法巫的耳朵里响起。

“什么怎么？”

“哦，你是说你施法了为什么没有伤害到我？”

乌九出眸子里露出了一种畅快和轻松。

“你不是已经从镇令那里知道我为什么被赶出京城的吗？”

“怎么？你忘了。”

你忘了……

吴法巫愣了一下，忽而，他想到了什么，佝偻的身影似乎都在这一瞬挺直。

吟唱的曲调改变，变得高亢，闭上双眼，模糊自己的感知，只听从土壤反馈的信息。

怎么可能？！

吴法巫睁开眼，骇然的看着面前“乌九出”的虚影。

见已经被发现了，乌九出可有可无的撤去了笼罩在吴法巫身上的魂力。

幻境之下，还是幻境。

这就是魂师的恐怖之处。

你凭什么以为，所见所感便是真实？

魂力如烟雾散去，宽大的衣袖里，老爷子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哪里是站在甬道的入口，他分明是站在家门前的十字路口上。

他哪里是对乌九出发出嘲讽，他根本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爆野心！

乌九出！

他的视线在那些畏惧的、怀疑的、痛恨的、厌恶的眼神上划过，猛地回头，看向了出现在大门口的真正的乌九出。

乌九出和老爷子对视上，他并没有借机嘲讽，只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老爷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们已经找到控制住孽兽的办法了吗？如果你要是找到了，这个皇子孤直接让给你孙子当，你要是实在喜欢京城那把龙椅，孤也能劝劝父王，让他给你坐坐。控制孽兽，那可真是功德无量啊。”

躲在后面的小吴看着面无表情对视的两个人，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这不得把老爷子的血压气爆炸？

小吴之所以能这么快抵达吃瓜现场，还是因为乌九出。

乌九出在察觉到给他偷偷递小纸条的人是小吴之后，便在进吴家之前传音给小吴，让他把吴家其他人引走，如果小吴照做，那自然可，如果不照做，也没关系。

毕竟打一开始，乌九出的魂力就笼罩在吴家内外的每个人身上，四阶的魂师想要控制住五阶的法师，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从未有一刻挣开。

“九殿下，你不该来的。”

这干瘦佝偻的老人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发出了一声叹息，好似阴谋败露的不是他，好似千夫所指也不在乎。

“哦？那你觉得孤该什么时候来？”

“殿下，你应该知道，这里只有我能封住它们，而你在此时此刻激怒我，并不理智。”

乌九出冷肃着一张脸，发出一声轻笑，“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老爷子挺直了肩膀，视线如粘腻的水蛭，从乌九出的身上滑落，“您很聪明，可惜，太过冲动了。”

“老爷子，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孤很佩服你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冷血无情，除了自己，谁也不在乎，谁都可以利用。您这样的人，做什么不成功呢？”

“比起孤，您还有年长者的睿智，可是，您也有年长者的糊涂，您如何觉得自己控制的住不讲人情，以人为食的畜牲呢？”

“孤刚从别的巢穴出口出来，便马不停蹄的朝您家里头过来，您不会以为，孤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扳倒老爷子您吧？”

乌九出垂下视线，眼神里不带一丝笑意，“老东西，再用你的力量仔细筛查一下吧？你家下面都要被钻成筛子，你还躺在危墙之下沾沾自喜，做着不符合实际的春秋大梦。”

他的高傲和刻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愚蠢、短视、贪婪的蠢货。”

乌九出的视线从老东西的身上掠过，他看着已经被两人对话弄的慌忙无措的行人。

“愣着干嘛？还不知道呼朋引伴的离开永新镇吗？你们的镇令和法巫在镇中心弄了个孽兽巢穴。”

不等那些人反应，乌九出转过头来，看向亲兵，“你们去把镇令的脑袋砍下来，拿着镇令的脑袋去抢驻军的控制权，封锁这里，如何做，不用孤再教你们了吧？”

乌九出视吴法巫于无物，却不代表吴法巫真的没有存在感。

这位野心勃勃的老人半信半疑的感知着地下甬道的情况，乌九出控制着孽兽的踪迹，终于让这位老人确幸自己没有信口开河。

见老人变了脸色。

乌九出淡淡道：“现在能告诉孤，你们是如何控制孽兽的吗？”

老人沉默不语。

乌九出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心中厌烦更甚，这些野心家确实很大程度的促进了部分进步，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撞到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

乌九出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黑色的光泽从烟杆上褪下，窜入地底，老爷子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佝偻和苍老，九十多岁的五阶强者，再强大，也步入了暮年。

英雄年迈，气概不再。

只是一个土系魔法，老爷子释放完之后，也开始库吃库吃的喘着粗气。

老爷子艰难的仰着脖子，嘴角列出了一个古怪的夸张的笑来。

那个角度，躲在一旁偷看的小吴都牙疼，感觉下一秒，老爷子的脖子就能咔嚓一下断掉。

“殿下似乎很想知道，小老儿这就给您演示一番。”

地动了。

被千万人日夜踩踏夯实的土地猛地裂开，大地在呼吸。

巨大的裂缝瞬间形成，将房屋、道路、树木吞噬其中。

瓦砾振动，顺着倾斜的屋顶向下滑落，墙壁倒塌，碎片四处飞溅。

惊惶和迷茫如重锤伴随着震感砸落在人们的身上，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砸了个七零八碎。

房屋中无处可逃的人在哀嚎，哀嚎声被建筑物倒塌的巨大轰鸣声遮蔽，只留下灵魂在哭嚎。

幸存者在废墟中寻找亲人，悲伤和绝望交织在一起。

井然有序的世界，一瞬间变得一片混乱和毁灭。

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但，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震源，中心。

彻底坍塌的吴家，已经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深渊之下，一刻不停歇的，传来了恶魔兴奋的叫喊。

“真是个老疯子。”

“呵、呵呵！”

那沙哑粗砺的像是用最粗的磨砂纸磨过的嗓音在这个格外空旷的广场响起，吴法巫拿着烟杆的手因为激动而出现明显的颤抖。

“殿下啊，得怪你。如果不是你，就没有今天这场地震了。”

乌九出左耳进，右耳出。

“说的好像一个把镇民喂给孽兽当饲料的畜牲能有多好心一样，孤就不信，孤不来，你就不放它们出来。”

以为站在制高点上就能肆意的抨击乌九出的良心？

他只是责任感强烈，不是天生的圣父。

他为死在这场地震中的镇民默哀。

但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死去的只是少数，活着的才是全部。

一个好消息，虽然吴法巫是个五阶的强者，但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壮士暮年，力不从心了。

一个坏消息，虽然乌九出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但他是个辅助。

一个攻击技能和辅助幻境对有所提防的吴法巫无效，的，真辅助。

怎么打？

乌九出敢保证，自己刚冲到吴法巫的脸上，这老畜牲就感直接让大地张嘴将自己一口吞没。

乌九出听见背后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孽兽的喘息声。

算了，找点外援吧。

白雾笼罩乌九出的眸子，身后的孽兽窜得更快了。

老头子眼力好，看出了乌九出的不对劲，立刻防备起来，唯恐再一个不注意着了乌九出的道。

可惜，这一次，乌九出并没有对他动手。

距离老头子两百米处，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最普通不过衣裳的老太如遭重击，平地摔倒，倒头便吐了一口血，她艰难的睁开眼，眼前是血红一片，头如针扎。

老太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没那个力气，她咬着沾满血丝的牙，一点一点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外挪动。

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用劲儿的声音。

乌九出很想做一个嘴角一挑的动作，失败了一次，便不再尝试。

他就说嘛。

这老头子一定有同伙。

没想到，居然是个忘年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