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妙

给了大家足够的时间消化信息，五分钟后，广播再次响起，打断众人思绪。

“以下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准时参加第一场考试——”

“男寝11号楼，302室，游文粲，5号考场。

男寝11号楼，408室，何子君，7号考场。

……

……

女寝3号楼，106室，钟雨庭，9号考场。”

名单一出来，大家均是错愕傻眼，他们以为名单要么按学号区间分配，又或是按某一栋楼进行规划。

偏偏没想到，会这么随机。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不敢有丝毫分神，生怕错听了自己的名字，又或是听岔了，领了别人的名，考了不该考的试。

呼吸放缓，甚至都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喇叭后的播音员不知疲倦，声色未变，气息未乱，足足念了三百个名字。

“女寝8号楼，502室，宋惊，10号考场。”

最后一个考生名字念完，生冷的语调染上几分诡谲的笑意。

“亲爱的同学们，广播内容到此结束。再次预祝各位考试顺利。”

10个考场，每个考场三十名考生。

没有听到名字的同学如释重负，虽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场考试，可时间推迟，等其他同学去考，等他们回来后，多少也能领几分经验。

前人走过的路，总归更好走些。

宋惊：……

感谢广播送来的不眠之夜。

辗转反侧许久，宋惊还是定下了7点的闹钟，迟到的惩罚绝对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必须提前找到考场。

而且她有种感觉，学校不会莫名其妙设定考试，这个考试肯定非常重要。

睡前，宋惊的视线停在落地衣架上，若有所思。

……

翌日，宋惊醒来后，在心里向祖宗十八代作了祈祷，开门而出。

寝室外，春日的七点，天该是亮的。

可此时的天空尚未大亮，只有路灯洒下蛋黄的光芒。

门外，地上黯淡的深红显示着昨天校园里的疯狂。

宋惊抬眼，整条走廊看过去，除了她自己的寝室，其余的门都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寝室楼，发酵了一整夜的腐臭味涌入鼻尖。

宋惊抬手按了两下脸上的口罩，腥臭味被隔绝了不少。

“吧唧”

实在无处下脚，两步之后宋惊踩在了鲜血上。

脚步声吸引了某些生物，隔壁寝室的屋内，突然亮起两颗绿油油的灯光。

宋惊心下一沉，冷汗渗出后背，那是昨天要破门而入的怪物的眼睛。

啪嗒啪嗒。

绿色的眼睛向着门口走来，隐约可见脚底带起暗红的拉丝。

整个怪物的轮廓逐渐清晰。

宋惊咬着牙，握紧手里的铁棍，手上浮现出一圈青筋。

“吼”

怪物来到门口，距离宋惊只有两米。

行动并不迟缓，相反灵敏得不可思议，它直接跳过来。

尚未到来，腥风扑面。

宋惊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尽管意识告诉她要冷静，蓄积力量，可四肢本能发软。

宋惊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剧烈的痛感传遍全身，大脑重新取得了四肢的控制权。

多年锻炼的好处呈现出来。

她往旁边侧去，堪堪躲开怪物的利爪。

手上铁棍奋力砸下，“咚”的一声，敲到怪物的脑袋上。

怪物被这一击敲得有点停滞，摇了摇脑袋又扑过来。

宋惊刚想躲避，脚底踩在滑溜的血迹上，一下子摔坐在地。

她只能双手握住铁棍两端，硬生生挡住怪物的一扑。

仿佛被火车击中，宋惊坐在地上向后滑去，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疼得她双眼发黑，喉咙里满是甜腥味。

啧，受伤了。

清醒，清醒，清醒。

暗示了自己无数次之后，宋惊的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走廊和逐渐放大的怪物。

宋惊大惊，心头火起，双手举棍，以退为进，戳向怪物。

“吼吼”

怪物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反应，一下子被刺进张开的大嘴里，幸好它反应也快，一口咬住，不然就得刺进喉咙里。

“嘎嘣”

怪物一口下去，铁棍被咬断一截。

妈的，牙口这么好！

“呸”怪物一口吐掉小半截铁棍，龇着牙退了两步，却没敢再动。

原来你也怕疼！

宋惊背靠着走廊的外围，全身警惕。

看着怪物咬出来的锯齿状铁棍，想到她还要下楼去寻找考场，宋惊心里有了个疯狂的念头。

嘴角挂起一抹弧度，宋惊伸出左手，缓缓竖起中指，勾了勾手。

宋惊用事实证明，国际友好通用手势，不只局限于国际。

怪物怒吼一声，后腿在地上刨出几道爪印，咆哮着再次扑来。

宋惊立马下蹲，双手举着铁棍顶向怪物的腹部，同时向外掀去。

“吼吼”

巨大的惯性之下，怪物被宋惊掀到围栏之外。

它的双手死死抠进水泥中，不让自身掉落。

两腿在空中不断踩踏，企图蹬到能借力的地方。

宋惊举起铁棍，噗嗤一声，戳进怪物的眼窝。

“吼吼”，怪物的惨叫响彻整栋宿舍楼。

“噗嗤”

另一只眼球也炸裂，宋惊这次用力更狠，小半截铁棍都戳进去。

怪物嘶吼着，咆哮着，若是它能说话，必定含妈量极高。

楼下传来阵阵声响，那应该是其他的怪物被吸引了。

避免夜长梦多，宋惊咬牙，双手一拧，顿时一股红色温热带着白色的脑浆，从中空的铁棍内喷涌而出，洒在她的脸上。

“吼！”

剧痛之下，怪物居然回光返照，一个猛扑，从墙外飞了进来，幽幽的利爪直奔宋惊身前。

可惜终归是强弩之末，重重摔在走廊上，再无生息。

“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另一侧楼梯口飞奔而来。

宋惊想要冲进寝室，却发现浑身疼得要命。

低头查看，身上多了不少伤口，方才竟然全无察觉。

来不及细想，宋惊滚到怪物身前，伸手又掏了一把怪物，把鲜血抹在身上，直挺挺躺在旁边。

“啪嗒啪嗒”

果然是另一只怪物，宋惊瞪着双眼，不敢动弹。

怪物走到宋惊身前，喷了两口鼻息，又用爪子推了推宋惊和已经死去的同伴，眼见没有反应，这才转身下楼。

确定安全之后，宋惊揉着酸痛的手脚，艰难走进寝室，简单包扎伤口之后，又换了身衣服出门。

宋惊忍着隐隐痛意，跑到一楼。

黏腻湿哒的脚步声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她抬头，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个机械钟表。

时间转至7：15。

大楼的透明玻璃门外，丝丝缕缕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校园。

门上，灼着几道骇人的掌印。

血迹慌慌张张地顺着玻璃纹理淌下，经过一夜，已然干涸。

地面秽物散发着极为浓烈的腐臭腥味，让清晨的空气都染上了恶心的味道。

宋惊握紧手里的铁棍，钻进朦胧又疏淡的晨色中。

早于7:45出门的人不多，至少宋惊一路走来没碰到其他人。

她往身上抹的怪物的血，有效地持续了一段时间——被怪物当作同类，且没有受到攻击。

不过血上的气味很快就被雾气和时间冲淡，坚持不了多久，怪物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对她发起攻击。

显然是雾气模糊了视野，前往教学楼的路途要比平日更难走。

有时她稍微恍惚一瞬，再清醒过来，便发现走错方向了。

这雾，在迷惑她的心智。

空气中，游来一丝清冷的雪松气息。

宋惊打眼望去，看见站在山茶花树下的青年。

他穿着白色的毛衣，染了血，算不上干净。五官英挺俊朗，像是希腊美少年的脸。

微微卷曲的黑色短发，稍显凌乱的额前刘海随意耷拉着。一双眼睛却沉静清澈，皮肤白净。

在这晨时的雾气中仿若皎皎明月，华色难掩。

这样出色的外表，占据了宋惊的视线。

随着他蹲下身子，宋惊看见，一具躯体正横在他脚边。

躯体身下血迹斑斑，蜿蜒出一滩深色湖泊。

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