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梅酸涩，叨念未变

日暮西山，海岸，高山，桃花园皆金色一片。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你考虑考虑。」

见少女逃跑时短裙都翻起来了，方宿发自内心地笑了，告别白芷，他也迫不及待顺着长坡往家赶。

「这老旧的建筑，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路上他像离家很久的游子，打量周围每一处变化，内心充满期待。

「这个吊坠到底是谁送的？」

熟悉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方宿将阴阳鱼对准夕阳余晖，想了很久也未想起一直随身携带的吊坠是哪来的。

那个白衣少女到底是谁？

她肯定认识我……不然也不会有这枚吊坠……

但我为什么要将这东西一直留着？

方宿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善忘的人，但他确定在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在红灯读秒时，他又有些恍惚……我真的回到了高中时期？

我这种情况就是小说中的重生？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买彩票？拉倒吧那是统计学。

只要闭上眼睛想一想，他就能预见无数的机遇与财富。

但最后他睁开眼睛，停止所有幻想。

「我问过去的自己，他说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渴望曾经失去的所有。」

「既然重来，那就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就一场？」

他突然犹豫，想了一下，要是被人拒绝……那就谈一场（大概）轰轰烈烈的恋爱！让父母高兴！让全世界一同见证的爱情！

叮咚，人行道信号灯由红转绿，上面的人在努力奔跑催促过往行人快快通过。

「136号……138号……140号……」

方宿按记忆数着房子，突然自街道向后退了数米，望向138号临街的单元门。

「六楼，六零二，红色的门。」

「就是这里了。」

方宿站在门外，看着已经褪色的防盗门，心跳不由加快，气息变得急切，他抬手敲了敲门，等候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咔嚓。

门开了。

方宿盯着门缝，紧张得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呦，儿子回来啦？今天没带钥匙？我就说是你你爸还不给你开门。」

人未看见熟悉的念叨声已经响起。当日思夜想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方宿紧盯母亲那张仍旧年轻的脸怔怔出神。

「怎了这是？小宿你怎么哭了？」

见他平白无故落泪，母亲姜英顿时手忙脚乱，一脸关心道：「哎呀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老方……儿子被人欺负了！」

砰！

屋子里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方宿的父亲方正，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撸着袖子怒吼道：「是哪个！」

「哪个敢欺负我儿子！老子立马收拾他！」

「妈！」

方宿再也忍不住将近在咫尺的母亲抱在怀里，嘴里胡乱喊着：「我想你，想你和父亲，好想你们……」抱紧母亲方宿哭了，嚎啕大哭泪流满面，33岁的灵魂哭得像个孩子，似有无尽的委屈只有依偎在父母身旁，才能哭得这么大声这么伤心。

这一下彻底把屋内两人吓住了，自打方宿出生以来，他们还没见儿子哭得这么伤心过。

「孩子到底怎么了……」他哭得伤心，心里难受的姜英声音也开始哽咽。

「儿子别怕！出了什么事告诉爸！」

冷静下来的江正，来到母子身边，厚重的手掌放在方宿头上，安慰道：「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你老子顶着！」

「没事……」

方宿松开母亲，抹去眼泪，摇头道：「你们的儿子没出任何事，我只是见到你们太高兴了。」

他跨时空的话语，把姜英与方正整不会了。

不是中午才见过？

怎么这哭得跟他们不在了一样！

「小宿不会是学习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母亲姜英对儿子的担忧又转变成其它，忧心地看向丈夫方正。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说什么好，他们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又或者是担心……

「没事就好，快进来，我马上炒菜今天买了鸡，你学习这么辛苦要多补补。」还是姜英率先说话，将做错事般低着头的方宿拉进屋。

方宿父母都是工人，房子是单位分的，八十平两室一厅一卫带阳台，饭桌就在进门左手再往前走就是厨房。室内装修朴素，家电置办得很齐整，方宿与父亲一同坐在客厅，母亲忙着做饭，他看着客桌上的旧报纸，冒着热气的深色玻璃罐，再看向具有时代感的大头电视。

他还记得小时父母用的BB机，现在用着小灵通，在不久的将来一款叫『诺』的手机，开启半智能时代，直到『果子』发售带来划时代之作。

「我曾嫌弃父母学习能力差，对新事物接受慢，时代变迁，他们身边的事物一直在更替，也一直在尝试接受新事物。小时候他们耐心教会我一切，长大后我却抱怨他们频繁打搅自己的工作……」

看向父亲拿反的报纸，藏在纸后的脸表面镇定自若，却无时无刻不在透过缝隙偷偷看他。方宿忆起曾经的自己忙于工作无数次挂断父母的来电，悔恨与愧疚一同涌上心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管过去如何后悔，既然现在自己已经回到过去，他一定要改变一切，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他暗自下决心，一直暗中观察的老父亲突然放下报纸，向他询问道：「儿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什么事悄悄给我说，我保证不告诉你妈！」方正小声说道。

「爸我真没事！」

「也许是备考压力太大，最近人有些恍惚。」方宿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样啊……」

方正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坐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儿子我觉得高考这事，你不必有太大压力，就平常心正常发挥，我们不追求一鸣惊人，只要结果对得起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够了。」

「放心吧爸！」方宿笑着回应，「不会让你们失望。」

当年高考，方宿属于超常发挥，分数排在全市前十，国内一流名校皆无压力。

不过这一次，他决定控分，现在的他已经对分数不再那么看重。

「吃饭咯！」

母亲姜英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招呼父子两人。

桌上，或许是受先前影响，吃饭的气氛很沉闷。

方宿埋着头吃得很认真，一夹菜就一口米饭，默默回味熟悉的味道。

「小宿我给你盛的鸡汤，快喝别冷了！」姜英见他埋着头似有心事，将鸡汤推到他面前。

「我喝，我一定全部喝光一滴不剩。」方宿接过鸡汤猛猛造。

这般景象非但没让姜英喜悦，反而眼神中的担忧更重了，「儿子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变了。」她将担心写在脸上，惶恐不安地对方正问道。

「对了。」

想起什么的方宿突然抬头，从兜里摸出一枚吊坠，对母亲问道：「妈，你知道这吊坠是谁的吗？」

「这东西看着眼熟。」

姜英接过阴阳鱼仔细查看，「这不是你小时候一直戴着的东西，只是平时都只有这只黑色的鱼，今天怎么变两只了。」

父亲方正也接过吊坠在手里看了又看，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突然拍桌道：「我想起来了。」

「这是我那个朋友……的女儿送给你的。」

当时你们不过八九岁，第一次见面却产生很深的情谊，她将吊坠送给你的时候，我们都在场我与你母亲说这是见证你俩友情的信物！

「爸你知道她叫什么吗？」方宿问道。

「时间隔得太久……自那一次后，他们家就再也没来过。」

方正努力回想，很久才不确定道：「好像叫，何……何雪？」

「何雪？」

方宿嘴里轻念这个陌生名字，这么说儿时的玩伴又来到雾藏海……还撞见他和白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