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嫁

「10月10日，星期四，小雨，今天方宿没来，老师说他请假了。本来准备把伞还给他。」

「10月11日，星期五，晴，烦人的雨终于停了，但方宿还没来，他是不是淋雨生病了？」

「10月12日，星期六，晴，我在家待了一天，看着黑色雨伞，觉得方宿也没那么讨厌。」

「10月13日，星期天，晴，我跟妈妈说我不需要换位置，她拗不过我，答应了。」

「10月14日，星期一，晴，方宿依旧没来……他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10月15日，星期二，阴，方宿转学了……大家并不关心他是否离开，之前那些欺负他的人还在嘲笑他，我讨厌他们，只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雨伞没法还给他了。」

看到这里，方宿追忆往昔，那段时间他好像被父母转到普通小学。

他记得那时为了方便自己上学，父母还在附近租了房，一直住到小学毕业，直到自己考上雾中。

也就是这段特殊时期，他遇见来雾海玩的何雪，方宿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就是自那以后开始转变……成绩越来越好，直到考入雾海中学。」

「对那时的我来说，何雪就像人生中的一道光，是我唯一的朋友……」

「每当父母谈论她如何优秀，我总会感到危机，害怕自己有一天不配与她做朋友，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所以我考入雾中，只是没想到……我初中的同桌又是白芷。」

日记下半部分，中学。

根据上面的内容，随时间流逝学习压力越来越大的白芷，将方宿暂时忘却，虽然那把黑色雨伞一直留着，但她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

因为自方宿转学后，她开始讨厌这个班级，讨厌身边的同学，甚至是在讲台上夸奖自己的老师。

随年龄增长，她对过去的行为感到羞愧，为那时自己对方宿的态度感到后悔，她很惭愧自己也曾是欺凌者中的一员。

又一年秋。

「8月28日，星期天，晴，终于到了入学的时间，告别六年之久的小学生活，换了学校进入新环境。在教室报到等待老师的时候，新同学相继走入教室，大家都很生疏隔得远远的，只有少数原本就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可恶……本姑娘好歹也是大美女，为什么都不愿和我坐一起！

没过多久，人到齐了，班里坐满人，但教室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为什么本小姐身边的位置空着！！！

那边三个男生挤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老师，我来迟了。』

总有现眼包姗姗来迟，一进教室就开始道歉。

老师笑了笑，说：『没关系，大家刚接触新环境，对校园不熟悉很正常。』

可他为什么要坐我旁边……哦，没位置了，那没事了。

本小姐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那个长得高高瘦瘦，还挺好看的男生，很有礼貌地对我说：『你好，我叫方宿。』

什么？

我没听错吧？

他叫方宿……」

……

「方宿！」

「你叫方宿！！」

长着大眼睛的圆脸女孩很吃惊，盯着同桌看了又看。

「冒昧地问一句，你小学是否在雾小读书，之后又转校了！」女孩这样问道。

方宿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你真是方宿！」

对方惊呼起来。

见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她低下头压低声音小声道：「是我啊！白芷！你以前的同桌！」

白芷？

方宿懵了，想起当初那个被困在雨中的同桌，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我们又成同桌了。」女孩激动道。

「我也没想过还能再遇见你。」方宿说道。

白芷问道：「当初你怎么突然转学了？」

方宿如实道：「父母想让我换个环境。」

「你考上雾中重点班……」白芷不敢置信道，「你学习成绩变得这么好了？」

「好吗？」方宿想了想，不确定道，「在我前面还有两个比我分高的！」

「你的意思是……你以全校第三的成绩考入雾中……」白芷捂着嘴不敢置信，当初那个不做作业，数学只有二十分，被老师当众羞辱的『差生』，居然凭自己努力考上雾海重点中学！

实在太离谱了！

比她妈突然给她生了个妹妹还离谱！

白芷很想穿越回去好生看看，方宿这两年经历了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但对方只是平淡地说道：「我在我们学校成绩很普通。」他想起父母总是提到的那些人，心想自己与他们比还差得太远。他对白芷说道：「我只是运气好，考试遇到的题大多都是我会做的题。」

全校第三算普通？

就是雾海最好的小学，也没人敢说这种话！

今天实在有太多意外！

当年那个成绩差总被欺负的同桌，不仅再次出现在她眼前，而且性格不再孤僻，主动与自己打招呼！

「你知道吗！你借我的伞我还留着！」

「那就送给你了！」

「不行，我得还你，我之前以为再也没机会了。」

「我也没想过会再见到你。」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大概是……」

记忆里，白芷喋喋不休的模样，仿若昨日。

坐在书桌前的方宿，就着台灯翻阅日记，自言自语道：「若不是缘分，高中为什么又会遇见？」

「5月19日，星期二，晴，三年光阴转眼就要结束，初升高的日子近在眼前，方宿的成绩还是那么好，我有些追不上他……为什么一想到要与他分开，我就好难过。」

看到这里方宿会心一笑，心想白芷大概是这个时候喜欢上自己，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翻看以前的日记她似乎从未忘记自己。

「难道她想告诉我，喜欢是潜移默化的行为，没有具体时间。」

他想起之前自己问白芷的问题，『什么是喜欢』，他盯着日记不禁发呆。

「7月15日，星期三，晴，我考上了！我考上雾高重点班级！哼哼！没想到吧！方宿！你别想逃出本小姐的手掌！」

不对。

当看见这篇日记，方宿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在高中还与白芷是同学，根本原因是她努力的结果！

「这是否是人为改变人生轨迹……」他喃喃自语。

到了高中，方宿从对方日记，发现白芷对自己的喜欢不仅未曾改变，甚至到了狂热地步。

如种子发芽，字里行间透着患得患失。

甚至一度发展成自我怀疑、煎熬、折磨、痛苦……到后面，看得方宿的心都感到压抑，难以呼吸。

「我好累，喜欢一个人……实在太累了。」

日记最后，没有日期，只有满满的文字。

「方宿说，他要离开雾海去很远的地方。我看了看地图，雾海很小，世界很大，这次……我真要追不上他。」

「高考越来越近，黑板上的天数一天天减少，我想将心意告诉他，他会接受吗？」

「方宿要我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我不是在做梦吧！！」

「两天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可恶，都向我求婚了，还要本小姐去找他！」

……

「春二月二十二日，周日，晴，方宿，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我喜欢和你说话，喜欢与你在一起，你问我什么是喜欢，为什么喜欢……喜欢就是闭上眼全都是你，粗茶淡饭日思不寐，睁开眼就能看见你。

你告诉我今年不能交往，那再等一年又如何？

九年……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女孩。

而是想要嫁给你的大姑娘，我一定会穿上你为我挑选的婚纱！方宿你逃不掉的！哼哼！」

合上日记，方宿忍不住叹气，他心情沉重，白芷毫不掩饰的告白，将心意完完整整写在纸上，她告诉自己这就是答案，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女孩长达九年的爱意太过沉重，他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愧对这份感情，九年的等待他从未回应过。

「我是一个内心封闭冷酷无情的人。」

他不敢想象当初自己拒绝告白，那一刻白芷经历了什么。

或许来年春日，待自己与何雪的约定结束，在桃花盛开时他应该主动向对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