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此事,已是三更。
任安继续研究修仙令,配合土行之法,逡巡于任家村灵脉管辖范围。
土行之法,本就可以自由自在穿梭于地下。
有了修仙令,更是如虎添翼,让任安随时对于自身所在的位置,有了全局把握,不至于迷路。
人皇,远在万里之外,竟能通过玄天仪,精准测量出这条灵脉?
这样的皇权,也挺可怕的。
修仙令,是种福利,但哪天若是皇命改了,或者自身背叛皇权,那便是催命符。
任安一边遁着,一边心想。
片刻后。
他到了地下深处,地机萌生的灵脉处。
任安感应着任家村这条灵脉,只觉它像是活着的生物,一呼一息间,地气蕴含生机,滋养万物。
嗯?
倏然间。
任安感应到,在灵脉附近,有一块小区域,地气似乎格外浓郁,且隐隐有异香。
念头一动,当即电射而去。
到了,任安才赫然发现,这是一处地下深处的钟乳石穴,怪石嶙峋,中间是一中空区域。
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虽陋室,却清净。
仅有一石床,一汪泉,一小块地,一尊神像。
这……这是先前的山神居住之所!
看着那神像的模样,任安忽然明白。
只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神”居住了。
山洞钟乳石尖,滴下的水珠,都把下方的石池注满,水都溢了出来。
田地里,杂草横生,中间有个大洞,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形成。
走近细看,任安在田里,看到两株年份很短的山参苗,刚冒出嫩绿的枝丫,连叶片都无一叶。
再看看地里那洞,忽然想起,去年年关时,见到的那株千年参。
这里……或是它的原居地?
鼻端能闻到的香气,来自于石池中的水,以及地里的土壤。
水,略带奶香,比清水粘稠很多,犹如无色无味的清油。
土,却是带着些许檀香和药香,檀香应是来自日积月累的香灰,用来肥土,药香,应该是人参的味道。
这倒是块宝地。
不管用来炼气,还是种灵田,都很合适。
毕竟,能长出千年人参那种东西。
这里灵气本就充裕,加上修仙令自带的聚灵效果,对于自己的修炼,速度起码增加几倍!
任安没有浪费时间,很快盘膝而坐,开始吐气纳气。
……
王怀安回到卧房,心情依旧迟迟没有平复。
我竟能从一个刚通窍的小修身上,感到灵魂深处的震撼?
此子妙语连珠,每每惊人之语,发人深省。
如此通透,不会是有宿慧吧?
佛母那一派转世?
他忍不住怀疑。
不过,屈指算算时间,并不现实。
慈航福地,两年前才覆灭的,时间对不上。
况且,就算有佛家大能转世,也不会到这种小山村。
再者,任安之前求了七年,都没求到法,怎么可能是有宿慧?
“哈,我真是魔怔了……”
自嘲一笑,王怀安再三思索,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他拿出自己的从七品巡查使大印,当即以神魂之力,开始书写。
“臣,从七品巡查使王怀安,近日巡至青河,无意之中结识一乡野贤人,乃青河任家村人士,名为任安。”
“此子年轻时一心求法,数年不得,后回乡耕种,因生一五心仙窍后代,入我眼,却反与我有恩。”
王怀安将“福祸相倚”那句话,以及帮自己突破半步金丹的事情,详细描述一遍。
继续写。
一笔带过即将离别时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最后重点写,“受国之垢,受家之垢”……
仔细阐述。
言语间,穿插着对任安的赞美之词。
写完,他深吸口气,仔细检查一遍,也觉满意,气势饱满,言之有物。
他写的是奏折。
通过官印,这篇文字,可以直接上达天听,被朝廷各位大人,甚至人皇陛下看到。
这奏折,可能帮到任安,以“察举制”,被朝廷赏识,赐下官身。
仙朝官职,虽大都被洞天福地的名门望族世袭,但也有察举和征辟制作为补充,遴选人间贤能。
当然,也有可能引出祸事,毕竟任家现在这样,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世间之事,多是如此,福祸相倚。
咦?
我还真学会这句了。
哑然失笑,念头一动,王怀安又随手掐了一卦。
震上巽下,雷风恒。
亨,无咎,利员,利有攸往。
“竟是恒卦?”
恒卦,意为:风一直在吹,遇到一次雷就加强一次能量,侧重风的恒常。
解为:通泰,没有灾祸,利于坚持,长远看有利。
倒是个吉卦。
卦象如此,王怀安心中多了一分把握,平心静气,便把这奏折,发了出去。
……
发完奏折,王怀安又开始写家书。
“父亲大人在上,怀安近期外出巡查,途径青河……”
他把奏折里的内容,大致又在家书里写了一遍,只是侧重点略有不同,多加了一些个人琐事和感悟。
这封家书,则通过家令,发送出去。
王家,也是顶级的名门望族,分枝无数,就连族谱都盘不清楚,因为真的太多了。
如今大乾仙朝,王氏中比较大的分枝,都有五枝,分别是琅琊王氏,兰陵王氏,王城王氏,幽州王氏,灵墟王氏。
如云雾山那条灵脉,现在的主人,便是琅琊王氏的旁系。
而王怀安自己,则是出自灵墟王氏。
两家虽距离近千里之遥,但偶尔也会有联系。
如恰巧碰上,受人之托,帮忙建造护山大阵这种事,能帮的,也会顺手为之。
家书,倒很快得到回应。
父亲来了回信。
“此子似有潜力,不过不足为奇。观察十年,若十年后其家族昌盛,可交好,无论收徒,还是联姻,都可。若家族平平无奇,自身修为大进,差人破其家,收为门客。若家与人皆衰落,弃之。”
看到父亲的回信,王怀安久久默然。
这就是父亲的做事方式,不疾不徐,大道无情。
十年啊……
不过,对于修士而言,十年,也近乎弹指一瞬。
……
晨光熹微。
青河古城,城隍庙。
院子里,几头巨獒的尸体。
它们认方子昊为主,自从方子昊“去世”之后,其他人喂食,都一口不吃,哪怕是新鲜的肉,也弃之不理。
饿了这些天,终于随主人而去。
不知方子昊若看到这画面,该做何想法?
此时。
城隍庙的院子里,三人,两男一女,看着这獒尸。
“我们若是早来几天就好了,可怜的獒,可敬的獒,太过忠诚……”
那女修,一身黑色劲装,身材凹凸有致,满头长发披在脑后,格外英姿飒爽。
“厚葬。”
左边一白衣男修,随手打出一道火焰,几个呼吸间,便将獒尸尽数火化。
“两位同僚,咱们三个,既然能同被调到青河,也算是有缘,不如互相介绍一下?”
“总归,之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少不了相处。”
又一白衣男修说道,顿了顿,继续笑着:“我先来吧,鄙人吴万通,古州人士,炼气八层,擅长阵法,符法,灵植,今年刚满八十岁,在镇妖司,已有三十年。”
他很和气的样子。
“陆海平,剑修!”
另一人冷酷道。
却是让吴万通和女修,都为之侧目。
竟是剑修!
号称同境界攻伐第一!
不过此人当真冷酷,话也少,看上去,倒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女修很快回神,也介绍着自己:“仇小凤,刚入筑基,体修。”
嗯?
听到这话,吴万通和陆海平,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筑基!
体修!
陆海平嘴角微微抽搐:“厉害!”
吴万通反应颇为夸张:“一介女身,竟然体修,还筑基!仇道友是有大毅力之人,当真让人钦佩。”
仇小凤瞪他一眼,冷哼一声:“不需要你钦佩。别把我当女人。我牲口起来,比你们牲口多了。”
两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