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空悬,月色如玉般挥洒,高耸入云的山峰,平地而起的山体,谭山尽显威仪。谭山是容都的一座山峦,山腰间建有着一座寺庙,名唤寿安寺,是许多人每年来这儿烧香祈福的地方,连着官家人也钟爱此宝地。
祁聆这会儿应是在谭山安顿下来了,祁聆面上声道着要为其父赎罪,实则他也明白了程九秋的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着,想要的东西才有一切可能,他不能白白的冤死!
“喂,新来的!”
“别杵在这里了,赶快去把伙房后天的柴火劈好了!”对面是个中年和尚,约莫四十来岁,他冲着祁聆一阵呼唤。
祁聆已经不是巡抚之子,不再是那个众人口中的那个家世显赫的祁小大人,他到谭山为其父“赎罪”,做的是最底下的打杂工作,这当然也少不了别人对他的冷嘲热讽。
“后日的柴火,为何今日要做完,况且现在已经入夜了。”面对这种不合乎常理的事,祁聆自然也是不能接受的,他当然要反驳,就算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得让别人知道,自己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人人都欺负的废物。
“哟,哟,哟!”
“还当自己是富贵少爷呢,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罪人之子,陛下放过你已经是格外开恩。让你做什么就做,别那么多废话,否则,以后有你的苦日子!”烛光的闪烁下,和尚的头被照的发亮,正好映射出他那副的嘴脸。
“我记得寺里没有规定要前一日把后日的的柴都要劈好吧,你这么做,恐怕是不妥吧,你说是吧,元青道长?”寿安寺的规矩,祁聆是了解一二的,这也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不知悔改。”僧人元青丢下一句话气急败坏地离开了这地,祁聆抬头仰望半月的夜空,不觉得感叹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祁聆!”假山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祁聆耳中,他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担忧的心偏身,放眼望去,她是屿宁。
“祁聆,你可真让我好找!”程屿宁激动地抱着祁聆,跺着小步,似乎在表达她的激动与不满。
“屿宁,你怎么来了?”祁聆也很高兴程屿宁能来看他,不过眼下……
“祁聆,我知道祁府被查封定然是别人栽赃诬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洗刷冤屈的。”程屿宁认为祁聆可能会想不开,她热情的拉着祁聆宽慰。
祁聆换了个脸色,他漠然看向程屿宁:“你是程府上的千金小姐,来这里和我一个庶人做什么?”
“你发什么神经!”
“现在你和我说身份不合,你吃错药了吧你!”程屿宁不可置信,秀眉间微微紧蹙了下。
“我累了,也倦了,从前你是千金小姐,我是贵气公子,那个时候我有时间,有钱财陪你耗着,可是现在不同了,你依旧是千金小姐,而我却是贱命一条。我现在没时间陪你耗下去了,我累了,我们就这样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他竟然要和她断绝往来?
不过祁聆的谎言太拙劣,程屿宁是一个字也不信:“若今日你说这话是为了让我远离此案,那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祁聆话语之间闪着随意,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笑得轻浮,可眼眶里却在打转着,他背过身,面容消失在程屿宁的目光里。
“祁聆,你给我听好了,今日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程屿宁推开祁聆,气冲冲的下了山。
他的望着程屿宁远去的背影,脸上划过一丝不明的苦笑,而后,他目光炯炯地投向了手中的暖玉,不觉捏紧了的它,这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
没有人知道这一件事,寿安寺每天来往那么多人,他得自己慢慢查。
这一夜确实是不太平。
早晨的宁静被逐渐升起的太阳打破,淡淡的阳光洒满大地,像是被金色的锦缎覆盖。和煦的微风吹过,带走了夜的沉静,留下了新的希望和活力。
还真是照了那句古话:“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是日,寿安寺里挤满了人,这过几日便是容国两年一次的祭天大典,这会儿不计其数的官人百姓都在为祭天大典祈福迎祥。
当然,有人也有其他的意图,比如说求姻缘,求子。
自那日不愉快的分别后,程屿宁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山下的驿站茶馆打听消息。
茶馆里形形色色的人多,老人孩子,壮年与姑娘,还有一个……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
“吾乃半仙,姑娘可要算命呐?”那算命先生向前询问着一个清纯秀美的姑娘。
“滚远点!”那秀丽姑娘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驱赶道。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仿佛是吓了一跳般,他道:“姑娘,这人最近有大祸啊,姑娘还是速速远离的好!”
听到这话,那青年男子吕朗怎么能忍受得了,他攥紧拳头,作势要去打他:“你找死!装神弄鬼,还在这里挑拨我与蝉衣的关系!”
算命先生一个圆滑的转身,避开了怒气冲冲的拳头,他捋了把胡子,一副委屈的模样,摇头叹息:“这位公子怎么还打人呐,真是不尊老也不敬老!”
“你——”吕朗气不打一处来,他今天非要教训一下他才好。
刹那间,吕朗抽出了一把匕首,目光锁定在了算命先生身上,匕首向算命先生投去,又快又狠,这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呐。
“吕朗!”孙蝉衣想要制止,可是已经晚了,那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面的人飞去。
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被匕首所伤,程屿宁与众人的胆子都提到了一处,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道飞镖打断了飞行的匕首。
程屿宁松了口气。
“这为老先生不过说了你几句,阁下何必动怒要下狠手,要杀人灭口?”十米开外,一道声音响起,引得众人好奇眼望。
红衣黑甲,竖着高马尾,手持利剑,眉宇之间,英气逼人,来人是位意气风发的少侠。
“多谢少侠相助,为了报答少侠的救命之恩,老夫这就为少侠你算上一卦……”算命先生谄笑着。
少侠:“……”
“多管闲事……”吕朗愤愤不平。
“吕朗。”孙蝉衣向吕朗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莫要再插手。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向她投去,青衣薄纱,肤如凝脂,齿如瓠犀。一举一动间,她不像个寻常小姐,倒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
实在是漂亮呐,程屿宁不觉也感叹了句:“仙女姐姐身边怎么会有这般无礼的人?”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吕朗。
“这位老先生,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作为补偿,还请先生收下。”说罢,孙蝉衣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愣了会儿,没吱声。片刻后,他推回了孙蝉衣的布袋子,他婉拒道:“姑娘,这礼金倒是不必了,只是希望姑娘好好想想老夫我的话呐,远离这人……”
孙蝉衣的手晾在了半空,而后,她回到座位,也没再作声。
“小姑娘,老夫来为你算一卦如何呐?”算命先生看向程屿宁,朝着她这边走来。
程屿宁回过神来,她胡乱的应了声:“好,好啊!”
红衣少侠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应下的程屿宁,没说话。